“哦?”王景尧捻须,似笑非笑,“那前番宝祥斋的钱有荣和崔子元,在官道上拦他,开出那般优渥的条件拉拢于他,他断然拒绝,心中可曾有过动摇,可曾对秦家有过怨言?”
周平想起当时秦默那番“捷径通向悬崖”的话,心头一热,脱口而出:“没有!二少爷当时就说,宝祥斋的路是钱铺的,权架的,走上去就身不由己!他说秦家才有根基!在秦家,进可凭本事建树,退有血脉宗族可全身!他还说说”
“说什么?”王景尧追问。
周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二少爷说他不记恨夫人和大少爷,说他要做好该做的事。”
他说完,有些忐忑地看着王景尧。
“还有呢?”王景尧继续问,“他可曾对锐儿有不敬之处?”
周平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二少爷还是那样,该喝药喝药,该看书看书!比比”
他差点说出“比大少爷强多了”,赶紧把话咽了回去,憋得脸通红。
王景尧看着周平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了然。他挥了挥手:“好了,本官知道了。你下去吧。记住,今日所问之事,不得对外人提起半个字!”
“是!小的明白,小的告退!”周平如蒙大赦,连忙躬身退了出去,后背都惊出了一层冷汗。
书房内,王景尧看向秦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妹夫,听见了?低调谦逊,不受诱惑,不记私怨,顾全大局此子心性如磐石!”
秦正沉默着,缓缓点头,眼底深处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感慨,更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
“什么?!六品状生?!还是我哥哥亲擢?!”王氏尖利的声音几乎要刺破屋顶!
她猛地从贵妃榻上弹起,手里那只茶盏“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凭什么?!他一个结巴庶子,贱婢生的贱种,也配?!”王氏胸口剧烈起伏,手指死死抠着雕花椅背,指甲几乎要嵌进木头里,“王景尧,他是我亲哥哥!他怎么能抬举那个贱种来打我的脸,打锐儿的脸?!”
秦锐站在一旁,脸色铁青,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六品状生,那是他秦锐曾经在状师行熬了一年才得到的品阶!如今,竟被那个结巴庶子,如此轻易地、甚至是由他亲舅舅亲手擢升!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娘!舅舅他他到底什么意思?!”秦锐的声音微微发颤,“让那贱种去查案,还给他升品阶!这不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我秦锐不如他秦默吗?!”
王氏猛地转身,一把抓住秦锐的胳膊:“你放心,有娘在,谁也休想夺走属于你的东西!那贱种他得意不了几天!娘定要让他身败名裂!”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王景尧沉着脸走了进来。
“闹够了没有?!”王景尧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
王氏和秦锐猛地一僵。王氏看着兄长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满腔怒火只剩下委屈和不甘:“哥哥!你怎么能”
“我怎么不能?!”王景尧打断她,目光锐利,刮过王氏和秦锐的脸,“我王景尧行事,还需向你禀报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