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红棠听到后,小脸上顿时露出气愤的看向李长生:“姐夫,你何时又去赌了?!”
而且又借了钱!
这两年登门要债的数不胜数,家里能卖的都卖掉,都是被姐夫给赌没了。
想起方才李长生的保证,沈红棠只觉一阵可笑。
她竟然还会相信他。
前世作为一名商人的李长生,习惯性的打量着对方。
他身上穿着一件半旧的靛蓝色布衫,衣襟故意敞开着,露出里面脏兮兮的白色汗衫,皱巴巴的,袖口还沾着不知是酒渍还是油污的痕迹。
窄脸尖嘴,眉毛稀疏,一双三角眼半眯着,像是在盘算什么坏主意。
嘴角天生有点歪,不笑时也带着几分痞气。
他记得对方,好像是清水村有名的泼皮无赖,名叫刘三。
旁边两个是他的跟班,一个身材中等偏瘦,另一个倒是身高马大的,双臂环胸,眼里透着戏谑的正在看他。
本是狭小的房间,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变得更加拥挤,连呼吸都有些不顺畅。
“我问你借过钱?”
刚穿越过来的李长生,记忆还有些混乱,下意识的问道。
刘三一听,眉眼上扬,痞气横生:“李长生,想和我刘三耍无赖?”
“行,不过今日三爷和你玩点文的。”
说着,刘三从怀里掏出一张深黄麻纸,在手里一甩展开,举到李长生面前:“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黄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
“李长生借刘三二两银子,若到期无法归还,就拿家中两个小姨子沈红棠和沈小婉抵账。”
沈红棠和沈小婉娇躯猛颤!
前者更是气得小脸通红,瞪着李长生说不出话来:“你、你——”
他竟然拿她们去抵赌债?!!
可笑她们,方才竟相信他会回头!
为了买药,家里最后的几文钱都没了,连明日的饭钱都没有着落。
可李长生在外面,一欠就是二两银子!
足足两千文!
很快沈红棠落下泪来,最后一丝心气仿佛都没了,无力讥讽的道:“原来这就是你说的,让我们过的‘好日子’。”
“姐夫,你还有心吗?”
畜生!
这不是别人骂的。
是李长生骂的。
经过刘三的提醒,他记起来的确有这回事。
真特娘的畜生啊!
这么好的两个小姨子,竟然拿去给泼皮无赖抵债?
真要是落到他们手里,今夜这俩小姨子就得被糟蹋。
看着她们那张清美各异的脸蛋,再看看那三个一脸猥琐,浑身脏兮兮的泼皮,他下意识脑补出一些不堪的画面……
“我看你这家里也没什么可卖的了,要是没钱,那你这两个小姨子,我们可就带走了。”
刘三笑眯眯的将借据收起,轻蔑的看着李长生。
这李长生是村里唯一读过书的,却好吃懒做,废物一个,狗都敢冲着他叫两声,要拿捏自是轻松得很。
“呦?看来是真没钱啊?”
“那就只能拿你小姨子抵债了。”
“哥几个,把这两个小丫头带走。”
刘三冷笑说道。
两个泼皮一脸猥琐的向着沈红棠和沈小婉走去,他们可很久没开荤了。
这两个小丫头,长得可不赖。
沈红棠和沈小婉小脸煞白。
那刘三在村里为非作歹,谁都不怕,谁都拿他没办法。
村民们见了他,全都绕着路走,一旦被他黏上,那就别想好过。
村里不少人没少被他耍无赖。
李长生和谁借钱不好,偏偏找他借!
李长生想到了什么,盯着刘三说道:“等等,借据上写的是十日内还清,尚且还有三日期限,你急什么?”
“三日?我就是再给你三十日三百日,你能弄来钱么?”
刘三嗤笑道。
李长生冷声道:“时间一到我自会还你。”
刘三一脚踢翻长凳,透着无赖轻浮的三角眼盯着他:“我今日就要,没钱,她们就得跟我走。”
“你们这是强抢民女。”李长生警告。
此言一出,顿时引来刘三一阵大笑:“强抢民女?行啊,你去报官吧,看看县太爷管不管你这点破事!”
“把她们两个给我带走!”
随着刘三一声令下,两个泼皮冲上去,把沈红棠和沈小婉往外拽去。
“姐姐!”
沈小婉惊慌的抓住床边,看到沈红棠已经被拽去门口,害怕的泣声呼喊。
而沈红棠尽管是奋力挣扎,可平日里本身吃的就少,没多少气力,更别说是和一名壮年男子争力。
她被拽的倒在地上,身上衣服本就单薄,后面的挺翘此刻紧紧撑着衣服,胸前衣襟也被拉扯的有些松散,即便在昏暗的房间中,也依旧能看到雪白肌肤。
对方看的浑身发热,像是喝了鸡血一般,更加用力的往外生拉硬拽。
“姐夫,求你救救我们!”
沈小婉脸颊被泪水打湿,对着李长生哀求道。
她不敢想象被他们带走,会面临什么。
但最后肯定是被卖到青楼。
“指望把你们卖了的姐夫?”
刘三讥笑着,盯着李长生说道:“你今日敢拦一下,老子把你狗腿打断!”
当然,他相信李长生也不敢阻拦。
已将沈红棠拽到门口的壮汉嘿嘿笑道:“他要是敢拦,我把他屎打出来。”
李长生看着他们几个,眼神阴沉。
下一刻,他起身跳下床,脑袋顿时有些发沉晕眩。
用力甩了甩头,李长生从桌边绕过刘三跑了出去。
门口的壮汉都没反应过来,就这么让他跑了。
见状,屋里五个人都是愣住。
刘三和两个泼皮面面相觑,然后放声嘲笑。
“真是个废物啊,自己还跑了。”
“咱们还真就没看错他。”
而沈红棠看到李长生竟然自己跑了,只觉得一阵绝望,再也没了和对方拉扯的力气,眼泪不受控制的滚落。
这就是她们的‘好姐夫’。
胆小懦弱、败家窝里横,看不到一丝的男子气概。
沈小婉也没想到会这样,雾气朦胧的大眼睛里透着失望。
姐夫,终究还是没什么改变……
沈红棠和沈小婉被拽出了屋子。
她们看到,院里早就不见李长生的身影。
特别是听到跟在后面的刘三说:“放心,三爷一定给你们找个好鸨子,这你们可不能怪我啊,谁让你们姐夫拿你们抵债?”
二女的心,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堵住,绝望的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一道大吼声突然如闷雷般响起:“把她们两个给老子放了!”
五人再次一怔。
目光下意识顺着声音移动过去。
下一刻,沈红棠和沈小婉吃惊的看到,李长生抄着一把菜刀从厨房里冲出来,表情狰狞的向着刘三扑去。
李长生不会武,前世他甚至都没打过架。
所以面对三个泼皮,其中还有一个块头很大的壮汉,赤手空拳冲上去,不但保护不了两个小姨子,反而会被按在地上暴揍一顿。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锐器。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
李长生胡乱挥舞着,毫无章法可言。
他秉承着一个真理。
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在刘三几个泼皮眼里,此刻的李长生就像是拼命三郎,他们毫不怀疑,只要被李长生靠近,那把菜刀就会砍在他们身上。
沈红棠和沈小婉被放开。
刘三和两个泼皮,被生生逼出院子。
他们心生惧意的看着满脸狞色的李长生。
都是一个村的,他们自然认识多年,对李长生那是再熟悉不过。
可没想到这个平日里软的跟豆腐一样的酸儒书生,竟然会露出这般不要命的姿态。
“李长生,你、你跟我玩狠的是吧?”
刘三上身微微后仰着,一边退一边指着李长生,声音都有些发虚。
“滚!到期了自然还你钱!”
“再敢打我小姨子主意,我不介意一命换三命!”
李长生肾上腺素暴涨,用菜刀指着他们,恶狠狠的警告。
“行,你行。”
“借据在我手里,黄纸黑字,到期你要还不上,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到时候闹到县太爷那去,打你八十大板看你能不能受得住!”
刘三一边骂一边退,然后调头就跑。
李长生冷笑。
动刀了,无赖知道和他讲理了。
还到县太爷那去。
看着他们狼狈身影消失在夜幕下,伴有犬吠声从那个方向响起,李长生这才松了口气。
原本绷紧的身体松缓下来,感觉全身一阵酸痛。
“这身子也太弱了,挥两下刀折腾两下就累成这样。”
李长生默默吐糟着,转身看向跌坐在地上,四目发直看着自己的沈红棠和沈小婉。
她们此刻脑袋嗡嗡作响。
不敢相信那个疯狂挥舞菜刀,把村里有名泼皮给吓跑的人,是她们姐夫。
更不可思议的是,姐夫这般,好像还是为了她们……
想起方才那一幕,二女心底霎时浮现一抹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红棠,小婉,你们受伤了?”
李长生将院门关上,见她们呆若木鸡的坐在那里,走过去蹲在她们面前。
近了,李长生才看到沈红棠的交领因为方才的拉扯而大开,里面的贴身中衣也松松散散,露出雪白的肌肤和月光阴影勾勒下的精致锁骨。
连平日里藏在玉颈后的肚兜细绳也一并暴露。
那张倔强花容上还有着尚未散去的恐慌。
而沈小婉的小脸,更是煞白一片,显然是被吓得不轻。
“姐、姐夫,我没事——姐姐你怎么样?”
“我也没事。”
李长生将她们扶了起来。
沈小婉有些恍惚的看着李长生。
明明是熟悉的脸,却又感觉有着几分的陌生。
“回屋吧。”
李长生说着,将菜刀拿去厨房。
出来的时候,看到姐妹二人相互搀扶站在主房门口,月光笼罩着两道倩影,显得瘦弱可怜。
“愣在门口干什么?”
李长生疑惑走了过去。
“姐夫先进。”
沈小婉轻声说道。
李长生想起自己身处的这个朝代,女子和自己前世,的确是有着极多不同。
他前世经商也喜欢历史,虽说古代朝代各有不同,但女子地位……都差不多。
回到屋里之后,他开始盘算着脑海里的记忆,重新过一遍。
自己所在的,乃是北夏王朝。
这个北夏,和自己前世的历史朝代‘夏’完全不同,并不属于一个时间线。
他所在的清水村,位于北夏东部一个名为庆元县的地方,并且距离庆元县城很远。
而他是在很小的时候,跟着爹娘从别处迁到此处,因为他的舅父便住在这个村里,也可以说是他娘的娘家。
后来爹娘过世后,留下他自己,整日烂赌,把爹娘留下的一点家底都给赌光了。
这一刻,李长生终于是亲身体会到什么叫做‘家徒四壁’。
放眼看去,除了一张破木桌破长凳之外,就只有屁股底下这张一动便‘嘎吱嘎吱’作响的破床之外,入眼便是光秃秃的墙壁。
但胜在打扫的干净,不过这也都是两个小姨子的功劳。
“姐夫,你身子还没好,方才又剧烈动身,洗洗脚早些歇息吧。”
沈小婉打了一盆水过来,蹲在李长生面前。
身前的巨物被膝盖往上托着,简直快要赶上她那张脸蛋。
李长生这才留意到自己方才冲出去都没穿鞋,脚底下沾了一层灰沙。
刚抬起脚来,就见沈小婉小手托住他的脚掌,脚底立刻有了微凉柔软的触感。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李长生实在是不太适应被这么伺候,弯腰将沈小婉扶了起来。
胸前的惊人也肉眼可见的落下。
沈小婉站在那里,呆滞的看着李长生自己三下五除二的洗完脚。
以前姐夫经常嫌弃她洗的不干净,一会儿说她力气大了,一会儿又骂她跟没吃饭一样,可今日……
“欠债的事情你们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
李长生洗完,接过沈小婉递来一块麻布,一边擦脚一边说道。
“姐夫,你真的会留下我们吗?”
沈小婉贝齿咬着唇瓣,小手搅动着:“可……可再过十天就要交人头税了,我和姐姐……”
“人头税要交多少?”
李长生下意识问道。
倒是忘记这茬了。
北夏适龄女子若是还未出嫁,每年都需要交人头税,并且是每年随着年龄而递增。
从十四岁开始。
交不上的,直接强制送去青楼。
“我和姐姐,一人五百文……”
沈小婉埋着小脸,声音越来越小。
沈红棠也是抿了抿唇。
一个人五百文,她们两个一共就得足足一千文,还要再加上姐夫的,也就是一千五百文。
一千五百文,都够村中人家一年所用了。
李长生擦脚动作一顿,随后点了点头。
关于人头税的事情他也是随之记起。
每家每户都要交。
交不上的,男的做徭役,女的卖去青楼。
见李长生并未作声,沈红棠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她也知道,十日内拿出一千五百文,太难了。
她也并未抱什么希望,到时候实在不行,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
李长生此刻则是在心里盘算着。
也就是说自己三日内,先得想办法赚出二两银子欠债。
还有他们三个的人头税,另外加上他们三个人的饭钱。
李长生心里有了个大概。
不过他很快便又发现一个问题。
家里一共就只有这么一个屋子,和一张床。
他和沈红棠还有沈小婉怎么睡?
三人睡一张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