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刻着宫牌编号的封身布,只有死人能盖的那种。
她语气发冷:“你谁教的这话。”
疯子嘴角哆嗦着,只说了四个字。
“梦里来的。”
她回身就走,边走边吩咐李全。
“让东厂带人,把北门地下仓全翻一遍。”
“查那批出宫多年的流放死囚名单。”
“还要查十二年前死在梦楼前的那个小太监,他有没有尸身。”
李全憋着问:“娘娘,他要真是从梦里来的呢?”
小锦鲤头都没回。
“那就让他回梦里去。”
北门地仓封了十年。
宫里谁都知道那地方原来是贮冰的,后来改成死囚收押点,再后来出了事,整段地下被封成死地。
李全领着东厂从西墙绕进去,钥匙是现配的,锁一开,一股湿腥味直接从缝里翻出来,像是有人刚在下面喘过气。
通道是条直巷,左右各三十七个格子,格子全是封存的。牌子上编号完整,从“一戊一”到“十二甲下”。每一格都有档案对照,写着关过谁,怎么死的,尸体何时出库。
李全翻到“九辛五”那格的时候,手顿了。
那格的档案薄的要命,只有一句话:“夜死,火发,余骨不全。”
那人是谁?
“宫内宦人,十岁,名讳未入,梦楼杂役。”
李全心里发寒。
“娘娘,查到了。”
小锦鲤坐在屋内没说话,灯光洒在她手边的茶盏边缘,晃的那只青盏像泛了一圈雾。
她声音淡淡:“人呢?”
李全回:“没了。”
“尸骨呢?”
“档上说烧了。梦楼火起当天烧塌了屋檐,他压在底下,火扑灭的时候只剩几根骨头。”
“真假?”
“没有旁证。”
她点了点头,从袖子里取出一块纸牌。
是她刚从那疯子袖子里剪下来的。
那纸牌上本没有字,可在火光映照下,慢慢浮出四个暗纹——“梦值宦甲”。
这是梦楼专用的内部牌,不走档,不入册,只认本楼授命。
十二年前梦楼一夜封火,档案记烧死的是个宦人,可谁都没见过尸首,也没人记的这人有没有真正死过。
李全声音发紧:“娘娘,若若这人没死,那”
“那他去哪了。”
小锦鲤起身,走到屏风后,从木柜里取出一本卷轴。
这是她病中留下的梦记。
写的是她那些年在床上昏睡时,反复梦见的同一个人——年纪不大,穿宫衣,脖子上有个细细的疤,老喊她“姐姐”。
她以为是病糊涂了。
可现在看来,那不是梦,是记忆。
“李全,把宫中那批转过名的下等杂役再查一遍,尤其是十年前进宫、身份不明的。”
“查谁送的,查在哪儿干过活,查有没有转过号。”
“还有——”
“太子出城之后,御前动静有没有?”
李全摇头:“没有,新茶没动,夜膳没收,太医说脉弱。”
“是人?”
“像是。”
她又盯着那盏青茶发了一会儿呆,忽然说:“把梦楼周围十步之内的砖全撬掉。”
李全吓了一跳:“那可是封地。”
“不是我要撬,是他们自己在底下动了手。”
“梦楼不动火,但地底在冒烟。”
“你以为那是风?那是人给你送信。”
她不说梦火,不说怪力乱神,只一口一个“人”。
李全听着心都凉透了。
夜深了,宫门那边传来消息——
疯子倒了。
不是死,是塌下去了,整个人躺在宫阶下的砖缝里,姿势像是趴着睡着了。嘴角裂了,额头渗血,但身上没有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