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安宫银。”
这一笔落下,地方的命也丢了。
户部变成了供银司,东厂变成了巡银所,原本全国的银流线路,直接改了道。
新的命脉,从慈安宫发出去。
她坐在炕头,改了一夜账,手上盖着的红章,一枚枚落在账册上,盖的是“膳银统筹”,不是“户部”,不是“内银”,是“慈安宫”。
灯亮了一宿。
次日天刚亮,户部尚书和盐道总督就跪在门口等回账。
他们没问银子去了哪儿。
他们只等红章。
红章落在哪儿,银就往哪儿走。
她签完最后一份账,把银账递出去的时候,门外那两个人直接趴在地上,不敢动。
新账是慈安宫的。
银账重新记过,从此以后,户部不再拥有任何调度权。地方库房的钥匙,东厂亲自送来,跟盐道银库的钥匙一起锁在慈安宫账房里。
红章落地,天下归了。
这天后,盐道总督不再去户部办公,改在慈安宫账房外听命。
东厂全权配合巡银调度。
户部剩下的,就是管抄账的。
皇城变天了,但没有人宣布。
因为没人敢喊。
膳银归慈安宫,这是事实。
银权,就是命权。
没有兵变,没有诏书,没有血。
银换了手,天下就换了人。
户部跪了。
东厂服了。
地方银库归了。
皇城,从上到下,归了慈安宫。
而她——
还是那个坐在炕头数银子的六岁孩子。
天色渐晚,慈安宫外的街道依然热闹。宫门内,却一片寂静。
小锦鲤没有急着出宫,而是继续待在慈安宫账房。她的手依旧停在账册上,一页一页地翻着,每一页都显得那么清晰,银数一笔笔写下,红章一枚枚落下。外面的动静不再影响她的思维,仿佛整个皇城,整个国家,已经在她的账本下运行。
她不慌,不急,仿佛已经等了这一刻许久。
李全站在门口,心里有些不安。自从银账完全划归慈安宫后,他见过无数次的抬银车和抬账本的队伍,看到户部、盐道、东厂的人都开始低头,但他始终有一种压抑的感觉——他知道,皇帝的废除,太子被彻底架空,已经没了任何回旋的余地。
这天,宫外的一切都如往常一样,仿佛外界并不关心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一天一过,慈安宫会真正成为无人敢动的中心。
门外的轿子停了下来。
李全直觉有些不对,他赶紧走到门口,低声问道:“娘娘,外头——”
“进来。”
小锦鲤的声音从账房内传来,带着一股淡淡的威严,李全没敢多说话,立即弯腰走进去。
他走到她的桌前,注意到她依旧专心致志地整理账本,眉头微蹙,似乎在考虑着未来的安排。
“小锦鲤,外面的人带来了什么消息?”李全小心地问。
“已经来了。”
她抬了抬眼,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笔,目光停留在账本上,仿佛她已经知道接下来的事情会发生。
“谁来?”
李全的心跳微微加速,他隐隐感觉到一种重大的转变,宫外的变化,必定会影响整个局势。
“太子。”
小锦鲤的声音依然冷静。
“他想来见我?”李全愣住了,随即心中一沉。他意识到太子的出现,意味着什么。
“他已经来了。”
李全立刻站直了身子,转身走向门外:“我去接。”
“等等。”
小锦鲤突然开口,声音依旧平静:“让他等。”
李全停下脚步,不敢再动。他回头看了看小锦鲤,眼中闪过一丝困惑,但还是没有再说什么,默默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