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全在外头守着,看着那地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宫门里外,像死了人一样。
天快亮的时候,御前那边来人了。
不是太监,不是宫人,是御前带兵的内侍指挥,带着兵来的。跪在门口,没敢抬头,就一句:“请太后开锅。”
李全听完头皮炸了。皇帝认了。这不是让打饭,是投了。
李全不敢动,进了屋,咽了口唾沫:“娘娘御前跪下了。”
小锦鲤眼皮都没抬:“是皇帝亲跪吗?”
“不是,是指挥使领着人跪的。”
“那不算。”她坐着没动,“让他自己来。”
李全差点跪下了:“娘娘,御前是皇上啊”
“皇帝不是人?”她话说得冷,“他饿着不是死,就是认。既然不饿死,就来排队。”
李全噎着不敢说了。
锅还是不开。
这天早上,户部第三次来人,折子没话了,直接把户部的总账送过来了,全宫所有膳银账,原封不动推给慈安宫。
李全看着那一大摞账本,手都在抖。这不是膳房账,是整个皇宫的饭账。
饭钱,归了。
锅还在太后手里。
下午,东宫那边认命了,直接把人送到慈安宫门口,也不说话了,拿着空碗跪着排队,等锅开。老太皇太后的人撤了两批,最后连宫女都亲自来了,站在门口,不排队了,就站着。
只剩御前那口气还在撑着。
皇帝不出来,锅不开。
李全连着跑了三回门,回来就一句:“皇帝不来。”
小锦鲤冷着声音:“那就继续饿。”
“锅是我的,饭也是我的。认我,才能吃饭。”
外头那口锅烧了一天,火熄了,油烟散了,灶台上锅盖扣得死死的。
慈安宫门口,天已经黑透了。
跪着的,躺着的,靠着墙喘气的,全都不说话了。白天跪的,晚上直接倒下去。老太皇太后那边,没人管了;东宫那边,也没动静。就连御前那边,换了三批人,也没敢站起来。
可锅,还是没开。
李全撑了一夜,浑身是冷汗。他站在慈安宫门口,看着那群人一动不动,真怕宫里明天要饿死几个。他憋着没敢回去,只等屋里那位吩咐一句。
可小锦鲤坐在灶台前,一动不动。
屋里火熄了,锅是空的,她却没让人添柴。炕桌上的账册摊着,没人动。那口锅,扣在灶上,像一座石碑,死死压着整座皇城。
李全回头瞅了几眼,实在忍不住,小声开口:“娘娘,御前还是没动静咱是不是,该开锅了?”
小锦鲤没回头:“他来了吗?”
“没”
“那饿着。”
“可御前的人都昏了。”
“人昏了,命还在。”
她嗓音听着冷得厉害:“不认我,他就不算认锅。”
李全咬牙不敢再劝。
小锦鲤坐在灶边,看着那口锅,一夜没合眼。
她知道皇帝在赌。他在等,看谁先开口。他不想认她这个人,她不认他那个位。
谁饿得久,谁认。
外头的人熬不住了。东宫那边最后那拨宫人倒下去三个,被抬回去的时候,东宫宫门都没敢关,谁也不敢动锅。
老太皇太后那边撑得更惨,跪着的全晕过去了。早上宫人抬尸一样抬着回去了,谁也没敢提认膳的事。
御前那边,人换了一批又一批。跪不住了就抬走,抬走了再换人。
可皇帝本人——就是不来。
到了第三天早上,整座皇城彻底塌了。
火没了,烟没了,人也没了声。跪着的全倒了,站着的没人敢来。东宫认了账,老太皇太后跪了,户部送了银子,御前还是不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