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前那边的人撑到最后,那个领饭的太监直接昏在地上。东宫的人有人被抬回去了,老太皇太后那边也不硬撑了,折子都撤了,就剩个人跪着撑场面。
李全在门口看了一夜,人饿成这样,他是头一回见。
慈安宫里头,小锦鲤坐在炕桌前,账册没翻了,锅也不开了,甚至火都没生。她安安静静坐了一夜,就听着外头没人喊,没人闹,就剩呼吸声。
这就是锅的威力。
外面不是真排队,是全宫在耗命。
天刚亮,户部的人来了,不是送银子的,是送话的。折子上只有一句:“膳银归慈安宫。”
李全看完懵了——连户部都认账了。
这是彻底投了。
但锅还是没开。
小锦鲤连折子都没接,只是让人搁门口,谁送来的,谁自己收回去。
不是不收银子,是银子归不归她,已经不重要了。
全宫都在饿着,没人敢拿银子换饭了,银子成了废纸。
皇城这一天,没炊烟。
中午,御书房终于有人出来了,不是来打饭,是送玉玺的。话没说,玉玺搁慈安宫门口,转身就走。
李全是真傻了。玉玺,这玩意儿原来是权力的,可现在是求饭的。
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喊娘娘了,只能硬着头皮把东西抱进去。
小锦鲤瞥了一眼,没伸手。
“这是锅换来的。”
她看着那东西,像看块死沉的石头。
李全喉咙干得厉害:“娘娘御前送来的”
小锦鲤没动手。
她只是看着火盆,像在想东西。
不认她的时候,皇帝敢饿着;玉玺送过来了,是认她了,可她不接。
不是认她慈安宫,是认她小锦鲤。锅归她,饭归她,人就归她了。玉玺只是确认这件事。
认了她的人,不是皇上,是整座皇宫。
李全在旁边站着,一句话不敢说。
等到傍晚,她站起来,把锅重新擦了,把炉火添了柴,火点着了。
可锅没上。
她吩咐:“今天不开饭。”
李全僵住了:“娘娘?”
“不是为了吃饭。”
“是为了看人。”
李全听得后背发凉。他是真明白了,这一锅饭,是命,不是菜。饭不只是用来喂人的,是用来管人的。
宫门外,跪着的人不动了,昏的昏,饿的饿,等着的人不知道等的是什么。
但他们知道一点。
饭碗在慈安宫。
锅在太后手里。
什么时候开锅,谁知道呢。
天黑了。
整座皇城,没一家敢生火。
东宫那边原本还有点人撑着,到了晚上,直接没人影了。老太皇太后那边撑到最后,也倒了。前头跪了一宿那几个,给抬回去的时候,连句话都没留下。
御前那边最难看。
皇帝没出声,但御书房连夜送过来第二批人——不是来领饭的,是把之前送饭那几个太监换了。
李全看到人换了,吓得一句话都不敢问。皇帝不认锅?认了。玉玺都送来了。可他认的是人,不是账。饭,他还不想亲自开口。
慈安宫门口就剩一地死寂。锅还扣着,火还烧着,可没人敢敲门。
小锦鲤坐在屋里,炉火烧了一夜。账册摊开没看,她只是坐着,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