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陆沉舟的呼吸骤然停滞。
“你说什么?”
“三天前,城郊发生了一场车祸,车辆起火,死者被烧得面目全非但dna比对结果,确实是林小姐。”
助理的声音越来越低,“遗体现在在市立医院太平间”
“不可能!”陆沉舟猛地一拳砸在玻璃上,指关节瞬间渗出血丝,“她怎么会死?!她怎么可能——”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硬生生掐断了喉咙。
电话那头,助理不敢再说话。
几秒后,陆沉舟缓缓放下手机,眼神空洞地盯着窗外的雨幕。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疯狂撕扯,要将他整个人撕成碎片。
林晚死了?
那个从小跟着他、倔强得像野猫一样的林晚?那个被他亲手逼到绝路的林晚?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摸向口袋——那里还放着她的那把匕首,刀柄上刻着她的名字。
冰凉的温度刺进指尖,却比不过心脏传来的剧痛。
突然,他转身冲向门口,一把拉开书房的门
苏晴就站在那里。
她穿着单薄的睡裙,赤脚踩在地毯上,脸色苍白,眼底却闪烁着某种诡异的光。显然,她已经听到了全部。
“滚开。”陆沉舟的声音冷得像刀。
苏晴没有动,反而轻轻笑了起来:“沉舟,我都听到了林晚死了,是吗?”
“闭嘴!”陆沉舟猛地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按在墙上,眼底翻涌着暴怒的杀意,“你再敢提她的名字,我弄死你!”
苏晴被掐得呼吸困难,却仍然扯出一抹扭曲的笑:“可她已经死了啊沉舟,既然她不在了,那我们复婚好不好?”
她的声音轻柔,像毒蛇吐信,“给我个名分我不想离开你”
陆沉舟的手一点点收紧,苏晴的脸色开始发青,可她的笑容却越来越大。
“我的妻子”他一字一顿,声音嘶哑得可怕,“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林晚。”
“即使她死了”
“也轮不到你。”
他猛地松开手,苏晴像破布一样滑落在地,捂着脖子剧烈咳嗽。
陆沉舟看都没看她一眼,大步走向楼梯。
苏晴趴在地上,盯着他的背影,忽然尖声笑了起来:“陆沉舟!你以为这样就能解脱吗?!你欠她的!你这辈子都还不清!”
她的声音在空荡的别墅里回荡,像诅咒,像丧钟。
陆沉舟的脚步没有停。
他冲进雨幕,任由冰冷的雨水打湿全身,仿佛这样就能洗刷掉胸腔里那股窒息般的疼痛。
可他知道
有些东西,再也洗不干净了。
另一边,林晚已经坐上了飞往国外的飞机。
飞机引擎的轰鸣声在耳边嗡嗡作响。
林晚靠在头等舱的座椅上,面色惨白如纸。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指尖无意识地攥紧毯子边缘,指节因用力而泛出青白色。
“女士,您需要帮助吗?”空姐弯下腰,声音轻柔,目光落在她毫无血色的唇上。
林晚缓缓摇头,声音嘶哑:“没事。”
空姐犹豫了一下,还是递来一杯温水:“您看起来很不舒服,如果有需要,请随时按呼叫铃。”
林晚接过水杯,指尖冰凉,连热水传递的温度都感受不到。
她勉强抿了一口,便将杯子放在一旁,重新闭上眼睛。
她的身体像被拆散又草草拼凑起来的木偶——鞭伤未愈,枪伤隐隐作痛,小腹的刀口更是随着呼吸传来阵阵刺痛。但她不在乎。
她终于自由了。
飞机降落时,林晚被一阵颠簸惊醒。
舷窗外,异国的阳光刺眼得让她眯起眼睛。
她艰难地站起身,双腿因久坐而发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空乘人员想扶她,却被她轻轻避开。
“谢谢,不用。”
她不需要怜悯,尤其是现在。
机场通道漫长而明亮,林晚拖着行李箱,走得极慢。
周围的人步履匆匆,笑声、交谈声、广播声交织在一起,显得嘈杂又鲜活。而她像一抹游魂,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突然,她的目光被前方一个女孩吸引——
那女孩约莫十七八岁,扎着高高的双马尾,穿着明黄色的连衣裙,正蹦蹦跳跳地往前走,时不时回头对同伴笑。
阳光透过玻璃顶洒在她身上,整个人明亮得像一朵向日葵。
林晚的脚步不自觉地停了下来。
她很久没见过这样鲜活的生命了。
就在这时——
“小心!”
一声尖叫从侧面传来。
林晚猛地转头,只见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从角落里冲出来,手里握着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直直朝着那个双马尾女孩刺去!
女孩还沉浸在笑声中,毫无察觉。
林晚的大脑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一步冲了出去——
“砰!”
她狠狠撞开女孩,自己却来不及躲闪。
冰冷的刀刃刺入腹部,剧痛瞬间炸开。
林晚闷哼一声,踉跄着后退两步,重重跌坐在地上。
周围瞬间乱成一团。
“抓住他!”
机场警察冲上来,将行凶的男人按倒在地。尖叫声、脚步声、对讲机的嘈杂声混在一起,刺得林晚耳膜生疼。
鲜血从指缝间涌出,温热黏腻。林晚低头看着自己染红的手,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她明明已经决定不再为任何人拼命了
“你你没事吧?!”
一个颤抖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林晚缓缓抬头,对上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是那个双马尾女孩。
她跪在林晚身边,双手悬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别怕”林晚想安慰她,可一张口,鲜血便从唇角溢出。
女孩哭得更凶了:“你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就来了!求求你别死”
林晚想笑,却连扯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视线渐渐模糊,在彻底陷入黑暗前,她最后看了一眼女孩的脸——
奇怪。
这张脸怎么这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