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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逃了。
逃出皇宫,逃出京城,一路顺畅。
没有找萧瑾瑜,只是在贺州租了一间小房子,做着些小摊生意过活。
宫墙中那些事逐渐淡出我的生活,我数着日子摆摊。
春去秋来,秋风萧瑟,离腊月也不远了。
想到这里,我心里叹了口气,拢了拢身上的棉衣,收了摊,准备回去。
远远的,就看到门前站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哑儿!”
看到我,萧瑾瑜眼中欣喜,快步走近想要拉我的手。
我侧身避开,他伸出的手在空中滞了滞,难堪地收了回去。
他低头看我,眼角微红:“哑儿,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不知,我寻了你多久,你当初出宫怎么没来寻”
他突然哽住,哑声悲切:“罢了,都过去了。”
“这里不比京城,你同我回府,做我的侧妃,好不好?”
“一切我已安排妥当,没人再敢说你的不是。”
我抿唇,认真地摇了摇头:“我不会回去了。”
他微微愣住:“哑儿,你”
我抬头直视他,一字一句:“我不叫哑儿,我叫阿芩。”
进宫后掌事喊我小碗,因好记;跟了萧瑾瑜后,大家喊我哑儿,他说好听;可我叫阿芩。
阿芩,是一种药。
生于荒坡、岩缝等恶劣环境,却能清毒散热,祛痰生新。
被送进宫前,阿娘给我取了阿芩,愿我绝处逢生,生生不息。
他脸上常常挂着的温润笑颜如今支离破碎,近乎卑微的期盼:
“阿芩,我真的错了,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弥补你,好不好?”
“是我愚钝,糟蹋了你的真心,求你看看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我叹了口气,缓缓道:“当年你救下我,是为了三殿下吧?”
他脸色微僵。
“从一开始,你都只是把我当成你的棋子,对付三殿下的棋子,一个床上的物件。”
“我是曾动过念想,可从替嫁那刻起,我就不欠你了。”
“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命,真的两清了。”
“而且离开你,我才知道,原来我的哑病是能治的,只要喝三日的汤药。”
“你回去吧,我真的不欠你什么了。”
他眼底一片腥红,浑身透露着狼狈、绝望的颓败。
萧瑾瑜失魂落魄地走了。
我的生活照常继续,直到彻底入冬,我抱着暖炉,守着摊。
这天收摊晚,街头的乞丐见我一个女子,便合伙要劫了我的摊。
我想争,却被推倒在地。
我气呼呼地嚷嚷要报官抓他们,他们一个冷眼,回头便将我围了起来。
我咽了咽口水,心中后悔一时嘴快。
拳头挥起时,我下意识抱头闭了眼。
意料中的疼痛没有落下,我睁开眼,看着萧烬迟背对着我,以一敌五。
虽然成功抢回了小摊,他脸上也挂了彩。
他小心翼翼地将小摊推到我面前,又后退几步,与我拉开距离。
我怔愣地看他,脸色更苍白了,整个人消瘦了一圈,一副被病痛折磨的模样。
我心中泛起酸楚,默默地抱起小摊回了家。
他落我三步,跟在我身后,送我回家后离开。
之后几天,他都远远地守着我出摊。
第三天的时候,我忍不住了,指着他脸上还挂彩的地方,小声骂他:“你怎么连药都不懂得上?”
他错愕了捂了捂嘴角,眸光暗了暗:“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