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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复杂地看了我许久。
最后他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声音沉闷:“好。”
经此一事,他不在我面前装瞎,他手下的暗卫也不再避讳着我。
我与他之间的关系也变得微妙。
他看向我的眼神幽深复杂,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我心中惶惶,除了做事需要,我开始有意无意地躲着他。
春雨潮湿,引着毒素发作,萧烬迟再一次病倒了,卧床躺了几日,仍然不见好。
他却不肯要我贴身照料,叫人将我拦在门外。
大抵是我还不够可信,处处提防。
元宵那夜,殿外一片喧闹喜悦。
我捧着煎好的汤药候在门口,等着里面的暗卫取走。
远处放烟火的声音时不时传来,只可惜离得远,只能看见一点红光在天空炸开,看不清烟花的绚烂。
这是他最后一个元宵了吗?
出神间,手上的汤药一轻。
我回过头,只见萧烬迟一身玄色暖服,脸色苍白病态,将喝完的汤碗递给宫人。
手里一件狐白大氅,披在了我身上,握着我的手,声音干瘪粗粝:
“陪我去看花灯吧。”
只带了几个随从,我与他都蒙着面,出了宫。
我蒙面,是因为我不是柳怜之;他蒙面,是因为他代表不祥灾祸。
那块代表屈辱施舍的令牌,还是被他攥紧了手里。
华安街上,各式各样的花灯高挂,来来往往的百姓满脸喜色。
萧烬迟刚下马车,额头便冒了一圈冷汗,他轻咳几声:“你要抓紧我。”
“在这里,我看不见的;离了你,我哪也去不了。”
我心中一跳,被握紧的手心出了一层热汗。
我们走走停停,路过一盏栩栩如生的白兔花灯,我不由的多看了两眼。
年年元宵,萧瑾瑜必定在我的床头放上一盏白兔模样的花灯。
“喜欢这盏花灯?”萧烬迟走近。
我摇了摇头。
只是萧瑾瑜觉着我像白兔,送了我便收了,谈不上什么喜欢。
“那你可有喜欢的?”他捏了捏我的手。
我心底一颤,总觉得他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却又不敢多想。
见我犹豫出神,他轻笑出声:“不过几盏花灯,不用这般纠结。我都赢下,你且慢慢挑就是。”
随从在一旁为他念题,他站在灯下思索猜谜。
烛火摇曳,映红几分苍白的脸。
很快,他接连拿下几盏花灯,对着我的方向,颇有几分得意的晃了晃手上的战利品。
我忍不住被他这副模样逗笑,竟觉着他有几分少年的稚气。
倏的,远处烟花绽放,人潮涌动,隔挡了我的视线。
我被人流挤着推着往前走,似是有预谋一般,被推到了河边。
河水涓涓,空中的烟花炸开,盛开一朵绚丽的花来。
花的下边,萧瑾瑜手里提着一个白兔花灯,笑的温柔缱倦:“哑儿,我不会错过今年送你的白兔花灯。”
他拢了拢我肩上的大氅,眸光似水:“他待你如何?可受了委屈?可受了伤?”
我心中紊乱,下意识避开他的眼,摇了摇头。
察觉我的回避,他眼底泛起酸楚:“也对,我的哑儿最是可爱喜人,他也不会舍得。”
“可自从你走后,我发现自己寝食难安,常常去你的院子里一坐就是一天。”
“你进宫多日竟一点风声不曾流出,我心急如焚,便寻了借口去寻你。见你安好,我才安心几分。”
“可见他与你亲昵,见他与你并肩,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