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声响起，三下，短促有力。
我拉开门，两个警察站在外面，神色冰冷。
“林茸茸？”
我点头。
他们的视线越过我，扫过空荡的病房，最终定格在我身后的血枕巾上。
年长的警察拿出一张纸，正是那篇新闻报道。
“我们接到举报，路言涉嫌聚众赌博、斗殴致人重伤。”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这是顾阳先生提供的证据，还有路言的银行流水，数额巨大，来源不明。”
他递给我一张流水单复印件，上面圈出的数字，是我妈的手术费。
我盯着那张纸，喉咙发紧。
路言听见了动静，挣扎着想坐起来。
他看着门口的警察，看着他们腰间的冰冷手铐，眼里最后一点光也灭了。
那是一种彻底坠入深渊的死寂。
警察走进病房，公式化地开口：
“路言，你因涉嫌聚众赌博、故意伤害，现在依法对你进行拘留。”
“咔哒”一声，手铐锁住了路言缠着纱布的手腕。
声音很轻，却砸碎了我最后的侥幸。
路言没有反抗。
他被警察架着路过我身边时，停下脚步，深深地看着我。
他嘴唇干裂，声音嘶哑。
“茸茸。”
“照顾好妈。”
“别信他们。”
这是他留给我的最后三句话。
门在我面前关上，隔绝了我们的世界。
我没有哭。
我僵在原地，直到护士的尖叫刺破走廊的死寂。
“林茸茸！你妈不行了！快来人！”
我的世界，塌了。
红色的抢救中，像烙铁烫在我的眼睛里。
我妈看到了新闻，看到了路言被戴上手铐的直播。
医生从抢救室出来，神情凝重。
“病人情况危急，立刻进icu手术，快去交钱。”
我拿着缴费单冲向收费处。
可银行卡递过去，却被退了回来。
“女士，您的卡被冻结了。”
大脑嗡的一声。
我颤抖着摸出手机，一条银行短信在无数辱骂信息里，格外刺眼。
【尊敬的林茸茸女士，因您的账户涉嫌与非法资金往来，现已根据要求予以冻结，请配合调查。】
非法资金。
那是我和路言，用命换来的。
是我妈的救命钱。
我背靠着墙，滑坐在地。
手机在掌心震动，诅咒一条条闪过。
“贱人！你妈怎么还不死啊！”
“赌狗的家属也一起下地狱吧！”
眼前是生死未卜的母亲，脑中是路言被带走的背影，耳边是全世界的恶意。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号码跳了出来。
顾阳。
我盯着那个名字，划下接听。
电话那头，是顾阳毫不掩饰的，胜利者的声音。
“茸茸，你看，离开他，你才能过上好日子。”
“现在，他进去了，你自由了。”
他的声音带着笑，像毒蛇吐信。
“回到我身边，我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母亲的医药费，我全包了。”
“只要你听话。”
我听着电话那头恶魔的低语，没有哭，也没有骂。
我喉咙里溢出一声低笑，很轻，却让电话那头的顾阳瞬间噤声。
“茸茸，你笑什么？”
我对着话筒，一字一句，像在宣判。
“顾阳，你以为这是结局吗？”
“不。”
“这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