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大会不欢而散。我跟着母亲，走进了她位于顶层的董事长办公室。
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办公室很大，装修是沉稳的中式风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这座城市的繁华景象。
母亲没有坐到那张象征着权力的黄花梨木办公桌后。她只是站在窗边，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沉默了很久。
然后，她转过身，看着我。
“江辰，对不起。”
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对我说对不起。
第一次，是在会场，为了父亲。这一次，我知道，是为了我。
我没有说话，静静地等着她的下文。
“你父亲刚走的那几年，公司正处在最关键的创业期，每天都有无数的会要开，有无数的合同要签，我忙得焦头烂额，根本没有时间照顾你。”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和愧疚。
“我怕我照顾不好你，更怕那些商场上的对手，会拿你来要挟我。我见过太多那样的脏事了。”
“所以，我把你送到了你父亲最信任的一个老战友那里。他退伍后，回家乡办了一家福利院。”
我心里一动。院长。
“我让他给你改了档案，对外，你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孤儿。我希望你能在那里，有一个不被打扰的、安全的童年。”
原来是这样。困扰了我整个童年和青春期的谜题，在这一刻，终于解开了。
我不是被抛弃的。我只是被用一种笨拙的方式，保护了起来。
“让你从基层做起，也是我的决定。”母亲继续说。
“我不希望我的儿子，成为一个什么都不懂，只会仗着身份作威作福的‘太子爷’。”
“我想让你自己去看看，去听听，去感受这家公司是如何运转的。我想让你用自己的能力，而不是我的姓氏，去赢得别人的尊重。”
“只是”她叹了口气。
“我没想到，公司里会有赵凯这样的蛀虫。我更没想到，他会把你欺负到这个地步。”
“是我的疏忽，让你受委屈了。”
我看着她。这个在外人眼中，说一不二的商业帝王，此刻，只是一个因为没能保护好儿子而深深自责的母亲。
那些年积攒在心里的不解、甚至是一丝丝的怨恨，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我走上前，轻轻地抱住了她。
“妈。”我叫了他一声。
“我明白了。”
她僵硬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她伸出手，有些生疏地，拍了拍我的后背。窗外的阳光，正好照了进来，温暖而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