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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巫佬,喜媪都来了。众目睽睽下,宝珠有些看着周围一圈木牌呆坐了一会。
然后,她坚定的朝一个木牌爬了过去。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如惊雷。
宝珠在两块牌子中间停下来,面前的两块牌子上分别写着“五”和“十八”。
他们引导宝珠去拿那块“五”木牌。毕竟夜长梦多,十八年卖的钱财还不知便宜谁呢!近几年,村中生女孩的越发少了,自然越早越好。
忽然,宝珠稳稳抓起一块
“是十八,是十八!”
我禁不住一把抱起宝珠狠狠亲了一口。
我的宝珠把那块写着“十八”的竹牌往嘴里塞。似乎不满意,冲我说:“甜,甜。”
众人难掩失望。
村长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多少年没有娃抓到十八了。”
他冲拴柱摇摇头,拴柱双眼通红。不知道是安慰自己还是村长。“大点也好,到时候多出些皮子。”
回家后,我把藏在枕头里的木牌扔到了炉子里。看着它烧成灰烬,才长舒一口气。
宝珠选中“十八”不是偶然。我找我阿娘套问出那些木牌的形状。阿娘尤其记得“十八”是个最小的三角形。
“最不起眼,小娃娃都不会抓的。”
我偷偷磨了相似形状大小的木块,每日都抹些蜜糖给宝珠吃。过几天又增加其它木牌,若是宝珠选错木牌就没有蜜糖吃。
反复玩这个游戏,宝珠便认准了“三角木块”最好
拴柱垂头丧气的喝了顿酒。当晚二叔给拴柱出了主意,赶紧跟我继续生孩子。尤其女娃,多多益善。
拴柱听话,夜夜折腾我。十八年,他没耐心等。
只是他不知道,我在生宝珠后,故意天天洗冷水澡,喝冰水早把自己养成个极寒体质。常年手脚冰凉,甚至一年也没几次月信。
我不想再怀孕了。
拴柱努力了一段时间没有结果,心灰意冷。不知从哪听来的,闹着要进补。家里的鸡蛋、肥肉、母鸡都进了他的嘴。一两年光景,他足足胖了五十斤,肥头大耳,走路就喘。对夫妻之事,渐渐力不足。这可怨不得我。
宝珠五岁时,我找了村里最有学问的文伯教她认字。文婶死的早,文伯独自抚养儿女,力不从心。儿子文安比宝珠大一岁,女儿惠心比宝珠小一岁。可文伯只让文安上课,甚至不许惠心旁听。
他的理由是,“女孩子日后做芽女,学多了东西不安分喽!”
文化在村里不值钱。但是看在宝珠嘴甜,我也去帮忙做饭、浆洗的份上,他对宝珠倒也上心。孩子好,生活就更有奔头了。
惠心九岁那年做芽女。正值酷热,闷雨连绵。
我怕惠心扛不住偷偷偷去送药,窗户未关,文伯正拿着竹片刮惠心背上的腐肉。小小的身子弓成一团,哭的撕心裂肺。
“哐当。”老头把药扔了出来,一脸愤怒。说我辱他门楣关,要害他全家最后把宝珠也撵走了。庆幸他没闹着告发我。
又过了几日,一天夜里大雨倾盆,文安跑到我家,浑身被淋透了,抖的话都说不完整。
“救,救救我妹,惠心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