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东西后，王霄一路小跑回到了自己的宿舍。
推开宿舍门时，钥匙转动的声音在走廊里荡出轻响。
他把背包拽到桌上，拉链扯得太急，金属齿“咔啦”咬了一下。
里面的东西跟着滚出来：一包红黄相间的糖果、塑料袋里皱巴巴的训练服、半瓶没喝完的运动饮料、潘蒂奇给的战术纸，还有那包滑铲防磨裤——塑料包装在灯光下闪了闪，像块藏在布堆里的灰玉。
他先把防磨裤抖开，布料带着新衣服的硬挺，往身上一套，膝盖处的加厚层立刻服帖地贴住皮肤，像两块安静的小垫子。
换下来的旧裤子被他团成球，连同塑料袋里的脏衣服精准投进墙角的洗衣篮。
接着，他把那潘蒂奇扔给他的几张战术纸抚平，对着桌面边角对齐，压上那半瓶运动饮料镇着。
做完这些，他往椅子上一沉，后背撞在椅背上，发出“咚”的闷响。
“跟拍……这个娘们到底是想要干嘛啊！“
王霄觉得自己人都快炸了。
本来自己在马竞b队可以闷声发大财，结果这个萨拉一过来就想把自己给翻个底朝天。
王霄强行集中精神，试图分析出这个名叫萨拉的女人的为什么要跟拍自己。
系统被暴露了？
这一点绝不可能。要是别人知道了系统的存在，自己绝对不可能还像现在这么安稳。
还是马竞单纯就是想拍一个纪录片？
但这也不至于用到萨拉这种名号的人吧，况且马竞自己就有相应的团队，没必要找一个可能会泄露情报外人来拍。
他忽然想起餐厅里萨拉说的“异国追梦记”，她指尖敲在桌面上的节奏，那语气里藏着的笃定不像在说空话。
而且最后她还说说“ceo那边我会打招呼”。
一个记者采访马竞b队的替补球员，用得着跟
ceo打招呼？
虽说再多的王霄也分析不出啥了，但是他很确定的是，跟拍这件事绝不会是萨拉最后说的那般临时起意。
又想到几天前看到ceo主动邀请萨拉前去二楼吃饭，王霄得出了一个结论：
那就是马竞的高层似乎和这个叫萨拉的女人之间有什么交易，而自己很有可能就是交易的一部分内容。
至于自己在这场交易中扮演的角色……
王霄思索再三，最后决定放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管她为了啥，拍就拍吧。
反正自己时刻小心，尽量管住嘴，减少走神的次数就行。
正琢磨着，宿舍门被“砰”地推开。
普利多顶着乱糟糟的金发闯进来，手里正拿着手机，“咔哒咔哒”的好像在和什么人聊天：
“听说萨拉要给你拍专属纪录片？巴斯通说你俩在餐厅相谈甚欢，他赌你今晚睡不着——”
话没说完，就被王霄扔过来的战术纸砸中脑门。
“相谈个屁。”
王霄没好气地拽过战术纸：
“那女人说要跟拍训练，还扯什么‘异国追梦记’。”
又是调笑了几句，普利多从一旁的抽屉里翻出了一根能量棒吃了一口，开始细细看着潘蒂奇专门为王霄设计的战术。
他的视线在战术纸上扫了一圈，忽然用胳膊肘撞了撞王霄：
“老头这战术改了啊。你看这防守站位，以前让你卡内线，现在居然留了半米空隙，这是故意给你留冲刺空间呢。”
王霄盯着那半米空隙，忽然想起萨拉说的“从替补席像打地鼠似的往上冒”……
潘蒂奇这老头，该不会早就知道什么吧？
普利多看着看着，突然眼神一变，看向王霄的眼神愈发饱含深意。
别看刚才在大巴车上潘蒂奇一副要死练王霄防守的样子，但是战术图上反倒把他前压的路线标得比谁都清。
作为后防线的指挥者，普利多看出来潘蒂奇对于王霄的使用手册：
王霄既能前压，又能回防，那就把他往前推，变成后场的第一道防线。
虽然普利多不知道潘蒂奇对于其他球员的安排，但是他大致能猜出，只要王霄启动，那么边前卫就会变前锋，中场后腰就会回撤，就和今天场上踢的一样。
普利多把能量棒的包装纸揉成球扔进垃圾桶，拍了拍王霄的后背：
“老头这是把你当万金油使呢。“
”既能当边后卫扎篱笆，又能当前锋捅刀子，简直是给对手量身定做的麻烦。”
王霄没接话，只是指尖在战术图上前压路线的末端画了个圈。
……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成墨色，宿舍楼道里的脚步声稀稀拉拉。
普利多靠在椅背上打盹，口水都顺着嘴角淌到球衣上。
近六个小时的时间，王霄都在不断重复着将录像带“推拉放”的行为。
潘蒂奇画的边路轮转箭头看着眼熟，但是王霄却想不起在哪见过类似的案例。
翻完了手头所有的录像带，王霄也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
正琢磨着，宿舍门被轻轻敲响。
王霄抬头时，看见助理教练马里纳站在门口，手里捧着个不小的纸箱子。
“呐，从马竞一线队到欧洲各大联赛的边后卫防守集锦，适合你的我都整理出来了。”
王霄接过箱子，里面夹着二十多个剪辑好的光盘。
其中第17个是阿尔维斯的防守集锦，旁边写着“速度型边卫的防守精髓：用进攻的思维断球”。
马里纳揉着发红的眼睛，轻声说道：
“前压的踢法风险极大，所以防守上要有巧劲。不用着急都看完，没那么急。”
“谢了，老马。”
王霄的声音有些发涩，看着老教练眼底的红血丝，心里忽然一暖。
听到王霄嘴里的老马，马里纳先是一愣，随后笑着拍了拍王霄的肩膀。
送走马里纳后，王霄立刻把一张光盘塞进播放器。
屏幕亮起时，阿尔维斯在巴萨时期的身影跃然其上。
边锋刚要内切，他突然前压断球，转身时已经启动反击，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和潘蒂奇画的轮转箭头完美重合。
“原来如此。”
王霄忽然按下暂停，在战术图上重重画了道箭头——从他前压的，到边前卫的插防路线，再到后腰的补位区域，正好形成个完美的三角。
这和光盘里的战术逻辑如出一辙，潘蒂奇哪是在练他的防守，分明是在打造套以他为轴的边路轮转体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