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采访过的球星，要么借机吹嘘自己，要么拼命往脸上贴金。
哪有像他这样，仿佛对面坐的不是美女记者，而是来催作业的老师？
一股好胜心莫名冒了上来。她就不信，这人能一直像块捂不热的石头。
“那你平时除了训练，都做什么？”
她故意往生活化的方向引：
“总不能天天抱着足球睡吧？”
王霄想了想，认真回答：
“研究录像。”
“什么录像？”
“一线队的比赛录像。”
“……”
萨拉一阵无语，但仍然继续问道：
“哪个球队的？又是哪些球员的？”
“嗯……都看。”
萨拉被这“挤字”式回答逗得眼尾弯起，于是干脆“啪”地合上笔记本：
“王霄，你知道吗？我采访过的人里，话最少的是穆里尼奥。”
她指尖在桌面上轻点，语气里带着点故意逗弄的意味：
“但他至少会甩个‘别烦我’的眼神，你倒好，直接把自己调成了静音模式，还是带密码锁的那种。”
听到对面的话，王霄心里的小人不住地对着空气挥拳头：
静音模式？我这是启动了最高级别的“防坑雷达”！
您老放着梅罗的头条不追，跑这儿跟我个
b队替补耗着，图啥啊？
总不能是看上我盘子里这半块牛排了吧？我现在连主力替补都算不上，一场正经比赛的转播镜头都没捞着，有啥可拍的？
万一镜头扫到我对着空气喊“系统”，难不成跟观众解释“我在练腹语”？
哥们可不想年纪轻轻就被当成实验样本，给切片研究了！
“我没什么可拍的。”
王霄连连摆了摆手，胳膊差点带翻手边的水杯。
透明的液体在桌沿晃了晃，惊得他赶紧扶住：
“我每天就是训练、吃饭、睡觉，三点一线，拍出来跟纪录片《草坪的一生》似的，谁爱看啊。”
“草至少还会生根发芽，我就只会跑圈。”
瞧着他刚才惜字如金，这会儿拒绝起来倒字正腔圆的模样，萨拉突然觉得这个小子绝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木讷。
女人的直觉在脑里拉响警笛：
这小子肯定有事瞒着！
她慢悠悠理了理卷发，在周围队友们倒吸冷气的声音里开口：
“俱乐部最近有个跟拍计划。”
“本来是拍几个青训球员的日常，类似于‘异国追梦记’之类的片子。”
王霄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关我何事”的茫然。
“但现在我改主意了。”
萨拉的指尖在桌上敲出轻快的节奏，语气里藏着点不容置疑的狡黠：
“我突然觉得，比起那些对着镜头摆姿势的，观众可能更想看点实在的。”
“比如一个龙国小子怎么在马竞
b队的替补席上，像打地鼠似的一点点往上冒。”
她特意把“冒”字咬得很重，仿佛已经能想象出他急得跳脚的样子。
萨拉收起录音笔站起身，焦糖色风衣扫过椅子腿，带起一阵淡淡的香水味：
“放心，ceo那边我会打招呼的。”
“也别太紧张，以后就当多了个隐形人跟着。“
”对了，明天早上七点训练，我会准时到训练场。”
“你可别迟到，不然第一个镜头就得拍你被罚跑圈的背影，配文我都想好了——‘来自龙国的追风少年，正追着教练的哨声跑’。”
刚走到门口，萨拉却突然回头，举着手机晃了晃，屏幕上隐约能看到个鼓着腮帮子的模糊人影：
“忘了说，刚才拍了你啃牛排的特写，腮帮子鼓得像只偷粮的仓鼠。“
”要是将来上了封面，标题就叫‘从龙国来的“牛排杀手”’，怎么样？”
说完，她像只偷到鸡的狐狸，踩着轻快的步子钻进了车里，引擎声里都透着得意。
餐厅里瞬间炸了锅。
巴斯通一把勾住王霄的脖子，力道大得差点把他勒成麻花：
“霄！你可真是祖坟冒青烟了！那是萨拉卡波内罗！“
”多少球星对着她的镜头能把牛皮吹到外太空，你倒好，全程‘嗯啊哦’，这高冷范儿，比冰山还冷三分！”
里卡多在旁边拍桌子：“
我算看明白了，这就叫欲擒故纵！“
”平时跟我们扯犊子时，能把火锅底料的十八种吃法讲得比战术板还清楚，怎么见了萨拉就成了闷葫芦？”
替补门将一边擦着笑出来的眼泪，一边附和：
“就是就是！平时跟我们贫嘴的时候不是挺能说的吗？什么‘龙国的火锅能涮遍天下’，什么‘我的突破能干晕你们三个’。“
”现在看来，这是高手啊！越是这样，越让人好奇，萨拉肯定被你勾起兴趣了，不然能突然改主意要跟拍你？”
王霄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手里的刀叉差点被捏变形：
“勾什么勾！我是真不想被拍啊！”
他欲哭无泪：
“你们见过哪个替补后面天天跟着个扛摄影机的？我练球时抠鼻子都得小心翼翼，这日子没法过了！”
站在旁边目睹了全过程的光头厨师大叔忍不住笑着插嘴道：
“傻小子，你这叫‘无心插柳’。用我们这里的话说，‘话多得像麻雀，叽叽喳喳就忘了；话少得像石头，反倒让人惦记着’。”
王霄瞪圆了眼，一脸“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
惦记？这哪是惦记，这分明是甩不掉的牛皮糖！
他一想到未来训练时，背后可能有双眼睛盯着自己捡球的姿势够不够标准，喝水的动作够不够帅气，甚至系鞋带的方式够不够有型，就觉得头皮发麻——这哪是跟拍，这分明是公开处刑！
“霄，求你个事！”
巴斯通突然摆出一脸虔诚，双手合十像拜菩萨，眼睛里闪着星星。
王霄警惕地皱眉：
“先说好，借钱没有，借饭……也只剩半块牛排了，还是我啃过的。”
“谁要借东西！”
巴斯通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桌子都晃了晃：
“萨拉要是再来找你，帮我要个亲笔签名成不？就签在我这训练服袖口上！”
“你是不知道，我追了她的体育专栏三年了！要是能拿到签名，我能把这袖子缝在枕头套上——做梦都能笑醒！”
“滚！”
王霄一脚踹在他的小腿上，却被巴斯通灵活躲开，这家伙还顺势做了个鬼脸，嘴里嘟囔着“求你了求你了”。
餐厅里的哄笑声差点掀翻屋顶，只有王霄望着盘子里剩下的牛排。
现在的他只觉得那秘制酱汁的味道里，混进了点“未来一片灰暗”的苦涩：
早知道刚才就该老老实实有一说一，哪怕多说两句废话呢，至少比现在被这尊大神缠上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