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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了好一会儿。
直到眼角泛起湿意,泪水滑下来,才慢慢收住,转而沉默地看着他。“沈氏被我养得很好,你要是想,就自己回去管。”
“不,它是你的。”
沈聿安的手从她腰上松开,垂在身侧,指尖蜷缩了一下。“从我做了决定,交给你,它就成为了你的后盾。沈家被我肃清过,没人会威胁到你。”
洛予姝沉默的听完,深呼吸几下,还是没忍住,气恼道:
“沈聿安,你到底什么时候能改掉这个坏习惯?什么都不说,只是安排好一切,你以为我会感谢你么?”
沈聿安笑笑,依旧稳重,坚定。
“对不起,予姝。”
洛予姝冷冷看着他。“你道歉,我可没看出你是真心的,如果再来一次,你还是会瞒着我吧。”
他沉默了片刻,
“如果否认,你会原谅我之前瞒着你么?”
洛予姝没答,反而偏过头,“多年前那场宴会,你穿黑色西装,一直躲着我,是怕我闻出衣服上的血腥味,对吗?”
她转过头,又补充道:“说实话。”
沈聿安顿了顿,迎上她的视线。
“是。”
那晚他解决完那四个眼线,立马的衬衫被血浸透,换西装时,总觉得血腥味洗不掉,怕她追问,只能远远躲着。
也是为了推开她,所以故意抱着林璐走。
“还有,”洛予姝的声音又轻了些,“当时你从林璐那得知,沈沐沐是你的孩子,所以故意用沈沐沐的事逼我走,对吗?”
沈聿安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他别开视线,看着脚下的礁石,过了很久,才艰难地吐出一个字:
“是。”
那时他被林璐的谎言蒙骗,一边是责任,一边是她炽l热的眼神,他只能选最残忍的方式推开她。
他以为,这样能让她少痛一点。
却没想到对她来说这是最惨然的方式,他有后悔过,却从来没有打算推卸过错。
“为什么不直说?”
洛予姝的声音拔高,积压多年的委屈也藏不住了,眼眶微红,“你明明可以告诉我的。”
“你性子太执拗,”沈聿安认真的看着她,定定道,“阿姝,你对我执念太深,知道理由只会更不肯走我试过温和的方式,可你哪次听过?”
他太了解她了,从14岁她断着肋骨也要赢下比武开始,就知道这个姑娘认准了一件事后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洛予姝愣住了,心底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闷得发疼。
是啊,他说得对。
若是当年他告诉她“我有女儿,所以不能在一起”,以她那时的性子,只会更偏激。
她沉默了,望着远处的海平面,“你还真了解我。”
沈聿安的心脏揪紧了。
“阿姝,怎样才肯原谅我。”
“婚礼上你救我一次,工厂里你救我一次。我欠你两条命,怎么还会怨你。”
她说的真诚。
可沈聿安看了她一会儿,摇头。“不,那些都是我的选择,我该承担,跟你没有关系。我问的是,你想我怎么做。”
洛予姝听着他的回答,安静了很久。
“当年你罚我的一百鞭,我要抽回来,行吗,家主?”
沈聿安愣住了,没想到她会这么提要求,笑了出来。
眼底的阴霾尽数散去。
“好,什么时候?”
洛予姝听他毫不犹豫的回答,也笑出声了,眼泪也跟着决堤而出。“你是故意的,对吗,故意让我哭。”
沈聿安眉心紧皱,抬手帮她擦泪。
“不是,阿姝,我”
就在他紧张兮兮帮她擦干净脸时,洛予姝终于抬起头,“我许的27岁生日愿望成真了。欢迎回来,沈聿安。”
五年后,重新相遇。
是她的愿望太强烈,被神明看见,送给她的一场美梦吗?
或者,是为了让她消弭内心的煎熬,才决定编制的善意的谎言吗?
如果这是一场梦。
时间停在这里,也很好。
说着,她从背包中取出一样东西,低头,给沈聿安戴在手腕上。
是那只镯子。
沈聿安瞳孔微微震动,那只被她握住的手几乎有点抖。
“我现在,把它重新交给你,这次,要好好保管。”
男人垂着眼,珍重的,摸了一下镯子上那个“姝”字,失而复得。
一滴泪缓缓落了下来,悄然滑过面庞,却因为天色渐晚,四下暗淡,洛予姝没有看见。
他郑重的点头。
“好。”
夕阳一点点沉入海面,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交叠在一起,再也分不清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