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铮的手指紧紧攥着那半块玉佩，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甚至微微颤抖。
玉佩边缘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可这点痛与心口的剧痛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看着绮茸依偎在李可言怀里的身影，那画面像一把淬了冰的尖刀，反复剜着他早已残缺的心脉。
“绮茸，你看这个。”
王铮的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每一个字都带着撕裂般的痛楚。
他缓缓摊开手掌，那半块玉佩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上面雕刻的并蒂莲虽已断裂，却依旧能看出当年的精致。
绮茸的目光落在玉佩上，瞳孔微微一缩，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恍惚。
就在这时，李可言突然轻笑一声，故意往前凑了两步。
他的动作看似随意，肩膀却狠狠撞在王铮的手臂上。
“哎呀，王公子这是拿的什么宝贝？”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王铮手一抖，那半块玉佩脱手而出，重重摔在地上。
紧接着，李可言的脚毫不留情地踩了上去，伴随着清晰的碎裂声，玉佩瞬间化为几片细小的碎片。
“不――！”
王铮目眦欲裂，像是被抽走了最后一丝力气，他猛地扑过去想要捡拾碎片，手指却被锋利的碎玉划破，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与玉碎片混在一起，触目惊心。
那是他作为天界战神时，与绮茸的定情信物，是他沦为凡人后拼死护住的唯一念想，是证明他们过往的最后证据！
“李可言！”
王铮猛地抬起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李可言，胸腔里翻涌的怒火与悲痛几乎要将他吞噬。他挣扎着站起身，因心脉剧痛而浑身颤抖，却依旧挺直了脊梁，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你知道你毁了什么吗？我是王铮！是天界无敌战神王铮！是上一世舍命救你的人！”
他以为这句话能唤醒绮茸，以为真相大白的时刻终于到来。
可绮茸却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她猛地从李可言怀里挣脱出来，一步步走到王铮面前。
她的脸色冰冷得如同万年寒冰，眼神里充满了厌恶与愤怒，甚至带着一丝被亵渎的痛楚。
“王铮，你疯了！”
绮茸的声音尖锐而冰冷，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进王铮的心脏：
“你竟然敢冒充他？你配吗？”
在她心中，那位舍命救她的天界战神早已魂飞魄散，那是她心中最神圣的存在，是她午夜梦回时的痛与念。
眼前这个卑微的凡人，竟然敢用这种方式玷污她心中的亡夫！
不等王铮再说什么，“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声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
绮茸的手掌狠狠扇在王铮的脸上，力道之大让王铮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再次溢出鲜血。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绮茸，眼里的光芒一点点黯淡下去。
那是她第一次打他。
在天界时，她连重话都舍不得对他说。
“王铮，看来是我平日太纵容你了。”
绮茸收回手，眼神里没有丝毫怜悯，只有冰冷的决绝：
“竟敢在此胡言乱语，亵渎神明，罚你今日不许进房，在院子里好好反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起来！”
李可言在一旁看得得意，他轻轻揽住绮茸的腰，柔声劝道：
“姐姐别气坏了身子，这种疯言疯语不必放在心上。咱们进屋吧，外面冷。”
绮茸没有再看王铮一眼，任由李可言将她揽进里屋。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屋外的风越来越大，卷着寒意钻进王铮的骨髓。
他浑身僵硬地站在院子里，脸颊上的巴掌印火辣辣地疼，心口的剧痛更是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那里隐约传来绮茸和李可言的说笑声，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他的心上。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布笼罩了整个院子。
寒风呼啸着穿过破旧的院墙，王铮只觉得浑身冰冷，从指尖一直冷到心底。
他的身体本就因心脉残缺而虚弱，此刻在寒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
他蜷缩在墙角，抱着双臂试图取暖，可寒冷却无孔不入。
他能清晰地听到屋内传来的暖炉燃烧的噼啪声，还有绮茸偶尔发出的轻笑，那笑声曾经是他最动听的天籁，如今却成了最残忍的折磨。
不知过了多久，王铮的意识开始有些模糊，身体冷得像一块冰。
他挣扎着爬到房门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轻轻敲了敲门。
“绮茸……”
他的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我冷……开门……”
屋内的笑声戛然而止。
王铮心中升起一丝希望，他又敲了敲门：
“绮茸，求你……”
可回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寂静。
过了一会儿，屋内再次传来李可言调笑的声音：
“姐姐，别理外面的疯狗，扰了咱们的兴致。”
紧接着，是绮茸淡淡的声音：
“嗯，不管他。”
那一刻，王铮感觉自己的心脏彻底停止了跳动。
他缓缓滑坐在地上，背靠着冰冷的门板，眼中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
寒风依旧在呼啸，夜色越来越浓。
他蜷缩在冰冷的院子里，像一只被遗弃的孤犬，感受着生命一点点从身体里流逝。
而屋内的温暖与欢笑，却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他早已破碎的灵魂。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被风吹散：
“绮茸……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鲜血再次从嘴角溢出，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很快便凝结成了暗红的冰珠。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深入骨髓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