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绮茸骗了王铮三次,
第一次是在割心救他时,笑着说“不痛”,
王铮在长生寺前磕了三千个响头,才求得佛祖显灵,让她起死回生。
第二次是在洞房花烛夜,王铮求饶她道“好”,
床被换了五六次,她又不尽兴地送上鹿血汤。
而今天,是第三次。
王铮送药,正好撞破她在酒楼中冷笑:
“割心?我的命是可言救的,怎会给他?不过是蒙骗他的仙法罢了。”
同行的姐妹们又问:
“那洞房花烛……”
绮茸得意洋洋:
“我蒙上他的眼,让娼女代劳!可言讨厌脏,我自当为他守身如玉。”
“若非可言需经红尘炼心,我怎会嫁给他?”
姐妹又问:
“你这么做,不怕王铮知道后恨你吗?”
绮茸沉默后,轻笑着:
“随他恨,反正我又不爱他。”
可她不知道,上一世舍命救她的人,是王铮。
……
王铮站在门前,浑身僵直。
绮茸的笑声刺耳,让尘封的记忆在他脑海中炸开。
上一世,他是天界无敌战神,为了救妻子绮茸,自毁心脉道骨,割心掘骨救人,最终沦为凡人,记忆全失。
阴差阳错。
绮茸来到人间,找到了他,却没认出是他,只把他当成一个给李可言红尘炼心的工具人。
可明明是他救的绮茸,为何绮茸会说是李可言救的?
门被打开,看到站在门前的王铮,绮茸笑容一僵。
“你……你怎么来了?”
蚀心的痛楚让王铮说不出话来。
因为上一世他为了救绮茸自毁心脉道骨,导致这一世他天生就心脉残缺。
无时无刻不在经受痛苦煎熬。
怪不得绮茸“割心”救他后,他依旧心痛缠身,寝食难安。
原来都是假的,他的胸腔里,是空的。
王铮提起药汤,声音沙哑颤抖:
“你忘记喝药了。”
绮茸“割心”救他后,身体抱恙,每天都得喝价值不菲的护心汤调养身体。
王铮便每天打三份工,竭力赚取微薄的收入,只为给妻子换来一碗护心汤。
有时他实在没钱,只能舍下脸皮去求、去借、去偷、去抢!
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和折磨。
方才换来每天清晨桌案上的一碗热气腾腾的护心汤。
成亲三年,风雨无阻。
他每天都在热切的期望,绮茸的心疾能好,可以不用像他一样日夜苦痛。
直到现在他才知道,都是假的。
绮茸没有心疾,没有为他割心,也不用喝药。
绮茸甚至是赤霄仙子,只需略施仙法,就能够治愈他的心疾。
看着王铮平静的表情,绮茸心中的慌乱平息。
她笃定,以王铮对她的爱,要是听到了什么,一定会歇斯底里的质问她,绝不可能如此平静。
“好的相公,辛苦你了,我马上就喝。”
她满眼关切,踮起脚用袖口悉心擦拭王铮额头上的汗。
她总是这样,用无微不至的爱编织出让人沉沦的浆,只有挣脱出来,才知道这糖浆里包裹着的是名为谎言的毒。
王铮猛地抓住绮茸的手:
“娘子……”
他想告诉绮茸,他想起来了,他是仙界无敌战神转世,当初是他救了绮茸!
“姐姐,他是谁呀?”
一个唇红齿白的小相公从后方抱住绮茸的腰。
下巴靠在绮茸的肩膀,丹凤眼好奇地盯着王铮瞧。
绮茸眼中的慌乱一闪而过,慌忙打掉李可言的手,观察着王铮的脸道:
“你别误会,这是我特意找的名医,专门来治疗我的心疾。”
话虽如此,却并没有介绍王铮的身份。
反倒是李可言主动提起,笑盈盈地冲王铮道:
“王公子,医者仁心,并无男女之防,还希望你不要多想。”
那眼里的挑衅和得意,刺得王铮心如刀剜。
“这药,没什么用。”
他随手便将珍贵的护心汤打翻在地,药汤流了一地。
主动牵起绮茸的手:
“王公子,我要和你夫人治病了,烦请回避一下。”
李可言说着将手挽向绮茸的腰,向下,脸上露出揶揄的笑:
“或者王公子想旁观?倒也并无不可。”
绮茸耳朵燃起粉红,呼吸略微急促,她似是催促般让王铮离去:
“相公,可言可是神医,治疗心疾有一手,你也不希望我的心疾难消吧?你先回家,我很快就回来陪你。”
王铮怔怔地看着绮茸,只觉得可笑。
他摸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心脏。
原来没有心,也会痛?
“姐姐,他是谁?”
“小乖乖,吃醋了?让我看看你有多吃醋。”
听着身后传来不堪的声音,王铮越发感到心窒,鲜血止不住的从他嘴角涌出。
他摸着空空如也的胸腔,喃喃道:
“绮茸,我没有多少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