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大明:我鄢懋卿真的冒青烟 > 第七十七章 打开城门!(二合一)

也就是说,那奇谋真的办成了?
郭勋闻言心头一颤,可是在见到鄢懋卿之前,依旧打心眼儿里不敢完全相信!
因为这和他所知的奇谋内容出入太大,也远远超出了他预想的结果。
释放俘虏,斩首叛将,献九白之贡,还送上质子国书……
这是通贡么?
这分明是屈膝乞降!
鞑子若是如此轻易便可招降,那么此前那一百多年的袭扰又算怎么回事,元朝遗留下来的世仇又算怎么回事?
难道自太祖到今日,大明朝廷自上而下除了鄢懋卿之外,都是无能之辈?!
而且不能完全排除鞑子诈降的可能。
纵观此前的一百多年,鞑子就算与大明通贡的时候,各部也依旧频繁南下掠夺明人,总是说一套做一套。
尽管依鄢懋卿奇谋所言,鞑子一旦找到了露天煤矿,有了比南下劫掠明人更安稳、更一本万利的生财之道。
定将主动约束麾下部族,甚至不惜付诸暴力镇压,也一定会全力杜绝一切妨碍通贡的纷争,非但起码可以为大明北方边境换来百年安稳,亦可令鞑子自掘坟墓,自取灭亡。
但如果郭勋不曾记错的话,那应该也是大明与鞑子之间“互惠互利”的合作,而并非鞑子单方面称臣乞降……
“沈炼,你可知锦衣卫背叛大明是何后果?”
就连阎长平都忍不住从城墙上探出头来,居高临下审视着沈炼,用警示的语气大声问道。
“原来是阎统领,下官自然知道!”
见到直属上司竟也到了阳和塞,沈炼心中虽然意外,但却越发坦荡,
“锦衣卫者,天子爪牙,职司侦缉,不隶三司,若有贰心,处置从重,当夷三族,阖门殄灭,寸草无遗!”
“……”
看着沈炼坦荡的表情,阎长平一时也不好判断了。
沈炼是锦衣卫指挥使陆炳破格升调的,在这之前便已将其底细查了个明明白白。
因此阎长平对沈炼亦有了解。
这个人除了刚直不阿、嫉恶如仇之外,孝心也同样令人动容。
嘉靖十二年,其母俞氏患病卧榻,沈炼曾一连三月衣不解带,昼夜侍于床畔,焚香吁天,乞求上天将母亲的病症转移给自己。
后来俞氏痊愈,乡人皆道是沈炼的孝诚感动了上天,此事在他的乡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阎长平有理由相信,哪怕不论沈炼的品质,只是顾忌一家老小的安危,他也不敢轻易背叛大明……
说话之间。
城外的人群中适时走出了一片亮眼的白色。
“哗——!”
“那就是传说中的九白之贡么?!”
阳和塞军民中顿时响起一片哗然。
那正是沈炼方才提到的九头白驼、九匹白马与九头白牛,也就是所谓“九白之贡”的贡品。
阳和塞军民常年与鞑子打交道,尤其此前互市的时候,也了解过一些鞑靼人的习俗,因此他们之中有不少人都知道“九白之贡”对于鞑靼人的含义。
这是鞑靼人最为崇高的认主之贡,献上此贡便是臣服,等于正式承认了大明的宗主地位!
他们此前只是听过“九白之贡”,却还从未亲眼见证过。
这对于渴望和平却又只能以战止战的他们来说,简直就是梦里才会出现的天方夜谭!
难道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鞑靼人这回是真的甘心臣服?
可这究竟是为什么?
鞑子明明不久之前才挥师南下,大掠朔州、石洲一带满载而归,甚至几乎没有伤亡,为何忽然之间就降了,而且还降的如此心悦诚服?
谁来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
“诸位请看!”
沈炼也转身走向身后的一辆马车,“哗啦”一声掀开上面的篷布。
血腥骇人的一幕顿时呈现在一众阳和塞军民眼中!
那竟是数十颗血淋淋的首级,有的死不瞑目,有的狰狞可怖,有的惊恐扭曲,甚至还有血水顺着马车不断滴落在地。
“这是?!”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沈炼随即从怀中掏出一道折子,大声念出上面的内容:
“原太原副总兵,贾景,正德十三年投降鞑靼,枭首,传首京城!”
“原大同参将,尚建明,嘉靖三年大同兵变率众投降鞑靼,枭首,传首京城!”
“原大同游击,庞同甫,嘉靖三年大同兵变率众投降鞑靼,枭首,传首京城!”
“原宣府游击,施泰,嘉靖十一年……”
一个个名字自沈炼口中念出,代表着一个又一个此前背叛大明的将领殒命。
阳和塞军民或许不了解其他地方的叛将,但绝大多数老人对于嘉靖三年大同兵变时的叛将却不可能没有印象。
或许当初背叛大明的底层军士还情有可原,但这些将领却都是压迫兵卒谋取利益的利益既得者。
他们的叛逃与底层军士的处境毫不相干,大多都是在兵变时暗中沟通鞑子,抑或是此前的贪腐之事败露无法向朝廷交代,为了活命主动出卖大明,他们死不足惜!
正如沈炼口中的大同参将尚建明和大同游击庞同甫,听到这两个名字的时候,阳和塞军民只觉得心中无比畅快!
“这……”
郭勋、周尚文、阎长平等人听着这一个一个的名字,同样百感交集。
此事若是真的,他们何尝不知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打今日开始,所有的大明边将的头顶都将悬起了一柄利剑,背叛大明投靠鞑靼不再是出路,而是死路!
任何人在做这件事之前,都必须好好考虑这些前车之鉴的下场!
甚至……
此前私下沟通鞑靼,至今还未暴露的边将,也将开始惴惴不安,担忧自己是否已被鞑靼出卖!
这何尝不是一个绝户计,绝了所有身在明营心在鞑的边将之户?!
而随着几十颗首级的名字一一念出,沈炼更是直接从插着“犯由牌”的首级中翻出两个,左右手各一个高高举起向阳和塞军民展示:
“识得原大同参将尚建明与原大同游击庞同甫的人,睁大眼睛看清楚,是否就是这两个人?”
“我认得他们二人,正是他们,他们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军民中有一名年过六十的老者已经站起身来,指着城下颤抖的激奋大喊,
“当初大同兵变,他们二人为了逃出关去,杀了我那两个守关儿子……”
话至此处,老者忽然又嚎啕大哭起来,对着城下下跪叩首,仰天长啸:
“大槐,二槐,你们可要在天上看清楚,今日老天开了眼,你们的大仇终于得报啦!”
“是他们,就是他们!”
“我记得……”
随着老者的凄凉却又欣慰的哭声,军民中更多的人站起身来指认,一时间已有许多上了年纪的人感同身受,人群中发出阵阵啜泣。
“周将军……”
郭勋已经有些动容,红着眼眶看向周尚文,似乎想说些什么。
“欸——!”
周尚文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却轻轻摇头。
职责所在,事到如今他依旧不能轻易下令打开城门。
外面可是整整十几万人,万一是鞑子诈降的手段,一旦出了岔子只怕不只是阳和塞,对于大同而言亦是灭顶之灾,他必须分外谨慎,冷血一般的谨慎,直至确认无疑。
而也就在他们说话间的功夫。
那九头白驼、九匹白马与九头白牛也终于赶到了城门之下。
沈炼亦对阳和塞内军民的反应表示理解,心中没有任何意见,只是回身又走向“九白之贡”后面。
那是一辆跟随“九白之贡”一同来到城门之下的马车,随行还有十余名一看就是鞑靼骑士。
“出来吧,僧格王子。”
沈炼来到车前,轻声说了一句。
不久之后,车帘缓缓掀开。
一个身着金色卡夫坦长袍,头戴镶金毛皮笠帽的鞑靼少年从车内走出。
少年似乎有些胆怯,目光躲闪的望了一眼城墙上的大明军民,随后在沈炼的点头示意下,右手抚胸行了一个鞑靼礼。
“这就是俺答的长子,鞑靼的王子?”
阳和塞军民再次睁大了眼睛,试图将这一幕刻进脑中。
若这少年真是鞑靼王子,那么这就是在座的绝大多数人头一回接受鞑靼王族的礼拜,光是此事便足够许多人吹一辈子!
“僧格王子,请将国书借我一用。”
沈炼对其施礼,从其手中接过一道金黄色的折子,抬头看了一眼城墙上的军民。
随后小心将那折子打开,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大声念道:
“臣俺答谨叩头百拜,奏谢大明仁圣皇帝陛下:”
“方今普天率土,天朝皇明为尊,实上天之元子,为华夷之正主!”
“九夷八蛮,各受封贡,臣等生长北番,不知臣礼,近岁各部落被奸人诱引,坐失扶赏……”
只是这一个简单的开头,便已令阳和塞一众军民振聋发聩,胸中滚热!
臣!
俺答自称为臣!
这些年来,俺答每次派使者前来“请求”通贡,皆是自称“本王”,后来虽有收敛,也是自称为“小王”,何时这般自称为“臣”?
同时使者带来的书信中更是傲慢无礼,与其说是“请求”倒不如说是“要求”,必以率军南下相挟。
阳和塞的军民都见过俺答的使者,手纸盒带来的书信亦在塞内传播,这些事情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
而这一次,俺答的姿态竟会如此前所未有的低?
“……近年各边常调兵出捣,杀虏家口,赶夺马匹,边外野草尽烧,冬春人畜难过,实臣等罪恶自取……”
“……臣弟侄子孙,均感天恩,同心内附,誓不敢再挠各边,自取天诛……”
“……情愿拜受封职,永为藩夷,如有违犯,必遭天杀……”
“……”
听到这里,阳和塞军民已是内心越发震荡,几乎所有人的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任何声响,只怕错过这封国书中的任何一个字。
国书中没有提到通贡的“请求”!
也没有丝毫对大明的埋怨之词,反倒开始自省罪恶,发誓赌咒不再犯边!
只请求天子垂怜封职,便甘心为大明藩属!
这不但是归降,还是几乎没有任何条件的归降……
这还是鞑子?
此时此刻,几乎每一个人心中都泛起了这个相同的疑问。
鞑子该不会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坎儿,比如内乱、天灾之类的大灾大难,已经到了灭亡的边缘吧?
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啊,当真可喜可贺……
但是似乎又不可能是这么回事,鞑子不久之前南下还兵强马壮,又劫掠了大明许多物资,再不济也不至于这么快就撑不住了吧?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臣无任感恩陈谢之至,谨奉表文,同白驼九头,白马九匹、白牛九只与金锅银锅各九顶,献上九白之贡,随表具进以闻……”
“……望乞皇帝陛下怜悯臣悔祸之意,感恩诚心!”
念罢,收书,沈炼傲然而立,心中同样慷慨激昂。
这绝对堪称他有生以来念过的最美妙、最壮丽、最动人的文章!
哪怕他年轻时跟随王阳明游学,也从未有过任何一篇文章似这封国书这般令他如此荡气回肠……
“这……”
周尚文与郭勋听着这封国书,亦是感觉胸中热血翻滚。
他们完全可以想象,倘若城下的这个鞑靼王子是真的,而这封国书亦是真的,送到如今因“复套”之事争论不休的京城之后,将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而当今皇上若是看到这封国书,又会是如何的喜出望外!
这绝对会成为大明有史以来对鞑靼的历史性胜利,此事也必将载入史册,与其有关的人都将载入史册……
可这是真的么?
为何始终给人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
与此同时。
“吱嘎——吱嘎——吱嘎——”
伴随着车轴不堪重负的痛苦呻吟,多辆牛车压出深深的辙印,缓缓停在“九白之贡”与鞑靼王子的马车之后。
鄢懋卿从前面的牛车上跳下,高拱紧随其后,一同当着阳和塞军民的面来到沈炼身旁。
“连个门都叫不开,你说你有什么用?”
鄢懋卿鄙夷的瞅了沈炼一眼,而后猛然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
“打开城门!”
“我只数五个数,若再不开门迎接,我们便转道去隔壁的镇边塞,宁死不从阳和塞入关!”
“这名留史册的机会,与阳和塞和你们再无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