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都市小说 > 大明:我鄢懋卿真的冒青烟 > 第三十九章 拖走拖走

陶仲文真心无法理解鄢懋卿的真实意图。
鄢懋卿攀附郭勋献上奇书,难道不是为了吃这碗饭么?
至少陶仲文可以确定一点:
郭勋肯定是想吃这碗饭的,否则又怎会有此前的段朝用?
可鄢懋卿此刻的行为,却分明是直接要将锅和灶一起砸了,搞的大家谁今后都无饭可吃!
倘若鄢懋卿能够通过此事获得什么好处也就罢了。
可是陶仲文思来想去,始终想不出他究竟能够从中获得什么好处,只觉得他这是损人不利己,非正常人能够做得出来。
“真是太令人迷惑了,看不懂,不明白……”
“但求皇上不要受他蛊惑,但愿皇上不要受他蛊惑……”
……
艺术!
真是令人赏心悦目的艺术!
黄锦痴痴的望着鄢懋卿,心中竟不自觉的喝起彩来。
相比此前那些清流官员劝谏皇上玄修的手段,鄢懋卿此刻的手段简直堪称艺术!
治水有个核心策略,叫做“堵不如疏”。
鄢懋卿这手段便与这个核心策略有异曲同工之妙。
在这番话的影响下,皇上就算依旧执着玄修,今后对这些方士巫师的依赖也必将大打折扣,举行斋醮和撰写青词等事自然也必将有所减少。
就是不知道,皇上若完全信了这番话,自行窥探天机、寻觅长生之路的过程中,是否会让事情向越发奇怪的方向发展?
不过这都是后话。
起码鄢懋卿现在的手段的确令人拍手叫绝!
倘若数月之前太仆寺卿杨最也有鄢懋卿这样的手段,或许就不用死的那么惨了吧?
不过,鄢懋卿今日也并非没有考虑不周的地方。
最重要的就是,他不该一惊一乍的大喘气,将皇上气的暴跳如雷。
这在皇上看来便是失仪,甚至有不敬之嫌,以皇上的性子,此事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死罪可免,也活罪难逃!
但是这也算情有可原。
鄢懋卿不过是个新科进士,生平头一回面见皇上,自然不了解皇上的性子,漏算也属正常。
总之,瑕不掩瑜。
心中想着这些,黄锦对鄢懋卿也是越发欣赏。
从王佐之才,到巨奸大害,再到王佐之才……黄锦今日的心情也像是坐上了过山车。
而此时此刻,他又不由在心中为鄢懋卿祈祷起来:
“但求他最后这番话能够说进皇爷心里,对他手下留情吧……”
……
“嘶——的确有那么几分道理,不过……”
盯着伏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的鄢懋卿,嘉靖帝朱厚熜目光流转,面色看起来却越发阴沉,
“这混账东西头一回受召面圣,便敢在朕面前这般抖机灵,有损朕的威严,今日若不给他一些教训,今后他还不蹬鼻子上脸?”
“还有陶仲文这干方士巫师,他又怎知除了玄修求仙,这些人于朕而言,还有其他的用处?”
“另外……”
“他方才这番话,怕不是脱胎于阳明心学?”
阳明心学始创于正德年间,这是王阳明自己的说法。
王阳明在讲学时还将那段受大宦官刘瑾迫害,流落贵州龙昌开化乡民的经历称作“龙场悟道”。
不过朱厚熜更清楚的是,阳明心学真正得以广泛传播,其实是在他登基之后的嘉靖三年。
那一年王阳明在乡丁忧,先是受邀在稽山书院讲学,主讲的就是阳明心学。
次年,见阳明心学已经在文生儒士之间具有一定影响。
于是王阳明又在绍兴创建了阳明书院,他的弟子亦开始四处讲学不断扩大影响,竟使得阳明心学在江南一带的影响力一度可与被大明奉为官学的程朱理学分庭抗礼。
而随着阳明心学的影响力进一步扩大。
程朱理学与阳明心学又分别处于“唯理”与“唯心”两个极端,自是天然存在着不可调和的矛盾。
这就导致了继正德年间清流与宦官之后,又出现了理学派与心学派之间的政治斗争。
对于朝堂上的政治斗争,朱厚熜本就十分敏感。
而对于大明统治的根基,朱厚熜亦极为理智。
所以尽管他十分青睐王阳明的才学,继位之初就下旨将其封了新建伯。
但在这个问题上,他还是坚定不移的选择了打压心学扶持理学,甚至还亲自下了一道诏书:
“自今教人取士,一依程朱之言,不许妄为叛道不经之书,私自传刻,以误正学!”
自此阳明心学受到压制,程朱理学一家独大。
王阳明这个人也不再受到重用,于几年后因病去世。
朱厚熜当然知道王阳明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还是个能文能武的全才,甚至认同阳明心学中的许多理论。
但在这件事上他从不后悔。
作为大明的天子,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一个人才和王朝的统治根基,孰轻孰重!
而鄢懋卿方才的那番话,本质上便与心学如出一辙。
朱厚熜虽然认为有些道理,就像当初他也认为阳明心学并非没有可取之处一般,亦如这些年来他披着程朱理学的外衣,所行之事却大多唯心一般。
但是他是绝对不会在任何场合亲口承认的,大明朝的官学,只能也必须是程朱理学!
所以……
鄢懋卿这个疑似推崇心学的新科进士,也必须再经历一番琢磨,磨平了棱角再说,别把屁股坐歪了!
如此沉默了半晌。
直到鄢懋卿、黄锦和陶仲文都开始心虚的时候,他才模棱两可的开口:
“鄢懋卿,朕听出来了,你方才的这番推测虽乍一听有些道理,但其实不过是些没有证据的唯心之论,是也不是?”
“是。”
鄢懋卿总觉得这个问题很怪,却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郭勋与你的进献给朕的书籍只是话本,并非玄修奇书,恐有欺君之意,你认不认?”
欸?
鄢懋卿心头猛然一颤,茫然抬头。
这话问的什么意思,我不一开始就承认这是杜撰的话本了么,怎么能算欺君?
这完全不在我预想的范围之内啊……
“君父,微臣不认……”
“够了!”
朱厚熜厉声打断了他,拂袖转身,
“黄锦,将此人拖出去廷杖四十,你亲手替朕打,打完轰出宫去,朕不想再看见他!”
“……”
黄锦闻言心头一喜,刚替鄢懋卿松了一口气。
却见鄢懋卿已瞬间面色惨白,眼泪鼻涕横流,如同杀猪一般的凄厉哀嚎响彻整个勤政殿:
“君父饶命啊——!”
“微臣知错了,微臣不敢了,微臣再也不胡言乱语了!”
“君父教微臣认微臣就认,君父教微臣不认微臣就不认还不行么?”
“今后君父教微臣往东微臣绝不往西,教微臣追狗微臣绝不撵鸡!”
“君父!君父!再给微臣一次机会吧,微臣是个人才,微臣还有用处啊……”
“???”
黄锦无语,谁来告诉我眼前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
陶仲文愕然,这货刚才当着皇上的面与老夫针锋相对,不是挺有骨气的么,为何又如此装腔作势?
“……”
朱厚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随即眉头紧皱,嫌弃的挥手:
“黄锦,你还愣着做什么,拖走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