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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三个字我咬得很重,祁妤的脸色瞬间白了大半,像是被人狠狠攥住了心脏,嘴唇翕动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包厢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连餐具碰撞的轻响都消失了,同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手里的筷子都停在半空。
林西反应最快,赶紧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我碗里,打圆场:“不吃就不吃,咱们吃别的!这青菜看着就新鲜,阿桥你多吃点。”
她给旁边的男同事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举杯:“来来来,喝酒喝酒!庆祝我们项目顺利收尾!”
气氛好不容易缓和了些,祁妤却又端起酒杯,看向我时眼神里带着小心翼翼的恳求:“阿桥,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
“这杯酒我敬你,就当就当我给你赔罪了。”
她说着,仰头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
“赔罪就不必了。”
我没有举杯,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祁小姐,我们之间没什么可赔的,也没什么可聊的。”
“你要是真想请客,我们不反对,但没必要说这些有的没的。”
我的话像一把钝刀,慢慢割着祁妤的体面。
她握着酒杯的手指泛白,指节因为用力而凸起,眼底的红血丝越来越明显,却还是强撑着笑意:“好,不说这些。”
“那那你们聊工作,我不打扰。”
可她哪里是不打扰?
她的目光几乎没离开过我,我夹哪道菜,她的视线就跟着落到哪盘菜上。
我和林西说笑,她就盯着我们的侧脸,眼神里的落寞几乎要溢出来。有同事想跟她搭话,问她现在做什么工作,她也只是敷衍几句,心思全在我身上。
吃到一半,我受不了包厢里的氛围,借口出去透气。
没想到祁妤也跟了出来。
“阿桥。”
“你别生我气,好不好?我知道我今天很唐突,可我就是就是太想见你了。”
我转过身,看着她。
夜色里她的轮廓更显清瘦。
“祁妤,我没有生气,只是觉得没必要。”
“我们已经离婚了,你这样纠缠,对谁都没好处。”
“我不是纠缠!”
她急忙辩解,上前一步想拉我的手,又在中途停住。
“我只是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改了。”
“段焱的事情我已经处理好了,他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我把你爷爷的画修好了,就在我车里,你要不要去看看?”
我摇头,
“那幅画修不修得好,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画被毁掉的时候,你选择了纵容。”
她的嘴唇哆嗦着,眼眶红的吓人,“我那时候是傻,是被猪油蒙了心!我以为我能平衡好一切,我以为你会永远等我”
“阿桥,我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好不好?”
“弥补?”
我笑了笑,笑意却没达眼底,“怎么弥补?你能让我被绑架的四十九天消失吗?”
“你能让段焱摔死的小狗活过来吗?你能让我那些被耽误的时光、被践踏的尊严,都回到原点吗?”
她被我问得哑口无言,脸色惨白如纸,只能死死盯着我,眼里的绝望像潮水一样蔓延开来。
我看着她,语气里带着一丝疲惫的释然,“有些伤害一旦造成,就再也弥补不了了。”
“我曾经很爱你,爱到可以为你放弃一切,可你把我的爱当成了理所当然,一次次碾碎。”
“现在我爱不动了,也不想再爱了。”
“你应该向前看,我也是。我们各自安好吧。”
说完,我不再看她,转身走向餐厅大门。
“阿桥!”
她在身后喊我的名字,声音里带着浓重的哽咽,“我不会放弃的!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原谅我的那一天!”
我没有回头。
有些等待注定是徒劳的,就像她从前让我等她一样。
只不过这一次,换她等一个永远不会到来的原谅。
推开包厢门,温暖的灯光和同事们的说笑声涌来。
林西朝我招手:“阿桥,你可算回来了!刚才聊到你设计的那个方案,大家都夸你厉害呢!”
我走过去坐下,拿起筷子,心里一片平静。
窗外,祁妤还站在栏杆旁,身影被路灯拉得很长,落寞至极。
但这一次,我知道,她的落寞与我无关了。
我的人生,终于彻底翻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