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档案局出来，坐进车里，陈志远感觉一股无力感涌了上来。
江城这么大，找一个存心躲起来的老头，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司机李明见他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问：“陈科，咱们回单位？”
陈志远没说话，默默琢磨着。
官方的路子走不通，那就只能走野路子了。
“小李，问你个事儿。”
“陈科您说。”
“你在江城路子熟，认不认识一些嗯，消息灵通的人？”
李明起先没听懂，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下才明白。
“确实认识一些能打听事儿的，三教九流的也认识不少。”
“只要您找的这人还在江城地界上，就没问题。”
陈志远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好。”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声音，“帮我找个人，叫张启明，六十七岁，以前市人大的副主任。”
“这事儿，要快，更要保密。”
“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我在查他。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李明脸上的笑容收敛了，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他知道，能让陈科这么说的，这绝对不是小事。
“陈科长您放心，我懂规矩。您等我消息。”
“嗯。”
接下来几天陈志远什么也没做。
就待在档案科里喝茶聊天。
因为他知道，找不到张启明，做其他的都是无用功。
不过令他惊喜的是，李明的效率超出了预料。
当天下午，陈志远还在办公室套周油贵的话，李明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科长，找到了！”
电话那头，李明的声音压得很低，透着兴奋。
“在哪？”
“人不在江城。”
“我托我一个开出租的远房表哥打听的，他有个老乡，专门跑邻县的黑车。”
“说邻县有个叫青禾镇的，住了个从江城退休的老头，脾气又臭又硬，就叫张启明，天天在湖边钓鱼，错不了！”
“好，辛苦了。”
陈志远挂了电话，立刻在地图上找到了这个地方。
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他没再犹豫，拿上车钥匙，连招呼都没跟同事打，直接离开了办公室。
自己独自驱车前往。
一个多小时后，一派宁静的湖光山色出现在眼前。
青禾镇不大，沿着湖边而建。
陈志远把车停在镇口，沿着湖边的小路慢慢走。
果然，没走多远，就看见一个戴着草帽、，穿着旧布褂子的老人，独自坐在一个小马扎上，一动不动地盯着湖面上的浮漂。
鱼竿很旧，竹制的，看得出有些年头了。
陈志远放轻了脚步，走到老人身后不远处站定。
“张老，您好。”
老人的肩膀微微动了一下，却没有回头。
陈志远往前走了两步，与他并肩。
“我叫陈志远，市住建局的科长。”
他报上自己的单位和职务，想以此获得对方最基本的信任。
“我想跟您打听一下，关于1998年江城大桥的一些事。”
话音刚落，老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转过头，草帽的阴影下，是一张布满皱纹却异常冷硬的脸。
他上下打量了陈志远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