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之时,江箐珂怪梦频生。
她梦到自己成了花果山的一个母猴子,泡在温泉里悠哉悠哉。
后来,不知从哪儿又冒出个公猴子,特别殷勤地给她搓背、洗澡。
可搓着搓着,就开始对她手里的桃子虎视眈眈、蠢蠢欲动、图谋不轨。
一怒之下,她扇了那公猴子一巴掌,还狠狠踹了他一脚。
梦境随即跳转,江箐珂一下子竟回到了金陵祖母家。
她跟阿兄于夜深人静之时,偷偷溜出了白府。
梦里稀里糊涂的,一切都很莫名其妙,自是不知是要去做什么。
茫然走了几步,周遭场景瞬变成另一座宅院。
阿兄突然没了踪影,仅剩她站在那死气沉沉的院子里。
周遭幽暗,连盏照亮的灯都没有,夜幕之下,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诡异而阴森。
粘稠的液体流至她的脚边,她抬眼看向周围,目光所及之处皆是尸体,惨烈无比。
她转身要跑,却瞧见几个黑衣人提着血淋淋的剑,围护着一个头戴帷帽的黑衣少年,朝她一步步逼近。
夜黑风高,杀气腾腾。
心生恐惧之时,场景突然跳换。
一只冷白的手死死地钳住她的喉咙,一点点地施加力度,掐得她几近要窒息而亡。
垂死挣扎之际,她从腰间掏出匕首,泄恨般地在那帷帽少年的胸前,出其不意地狠狠地刺下一刀,并握着匕首,向下斜割。
对方低头看向胸口,对她的突袭和狠绝感到惊愕。
趁机,她拔出匕首,又补了一刀。
骨肉被刺破划割的触感顺着匕首传来,生动真实无比,让人心惊肉跳,也惊得江箐珂从梦中醒来。
她睁着眼躺在那里缓了好一会儿,心神才慢慢恢复平静,这才察觉到身侧的那道目光。
此时,李玄尧单手撑头,侧卧在她身旁,正一瞬不瞬地瞧着她。
江箐珂立马坐起,下意识掀开被子瞧了瞧。
那身乞丐衣服早已不见,一身中衣和双手双脚也都是干干净净的。
不用问也知道,定是被李玄尧给扒光洗净了。
蹙着眉头,江箐珂恼怒质问:“你不会趁我昏睡时,对我做了什么吧?”
抬手指了指自己右侧的脸,李玄尧挑眉撇嘴,神色似是委屈又无奈。
江箐珂细瞧了一眼,他的右脸有几处泛红微肿,乍一看倒是像她的手指印。
这下倒是跟那怪梦对上了。
刚逃没几天,就被活捉。
还是因为两个肉包子,这要传到江箐瑶的耳朵里,不得被她笑话死?
江箐珂多多少少有点没面子。
她斜眼没好气地瞪了李玄尧一眼。
京城的鸡贼,果然不好对付。
床榻之上,一个侧卧,一个抱着被子窝在角落里坐着。
两人相视无言。
李玄尧是什么心情,江箐珂不清楚,但她自己是挺复杂的。
愧疚、不甘、羞愤、懊恼,还有……
明明想爬过去亲亲抱抱,却又不得不隐忍的矛盾。
要逃的,是她。
要快刀斩乱麻的,也是她。
这做人,不能又当又立,又要还要啊。
江箐珂紧抱着被子克制。
爬过去,那她就破功输了。
不争包子争口气。
过了半晌,李玄尧先有了动作。
他拽了拽被角,又拍了下他身侧,示意江箐珂躺过去。
江箐珂冷着脸,偏头以示拒绝。
“我和太子殿下不合适。”
“我要的是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要的是后宫佳丽三千人。”
“咱俩怎么想都不搭调,趁早散了,对你我都好,省得以后互相落埋怨,恨生恨死的。”
“我这人脑子也不如你们京城的鸡贼灵光,也不喜欢花心思钩心斗角。”
“而且,你两个肉包子就能把我撂倒,若我继续留在宫里,不知哪天,不知何时,就要被你其他的女人给害死了。”
江箐珂撅嘴委屈。
“比起你,还是我的命比较重要。”
“再说了,两万重骑的军令牌都给你了,我也算仁至义尽了。”
闻言,李玄尧从怀里掏出那枚军令牌,扔还给了江箐珂。
江箐珂拧眉责怪。
“怎么着,两万重骑都不够你用的,还真想要我们江家五十万大军啊?”
“我劝你做人不要太贪心。”
说到“贪心”二字,江箐珂想起了她藏在身上的银票。
“我之前穿在身上的里衣呢?”
李玄尧唇角得意一勾,又从怀兜里掏出一沓子银票来,故意在江箐珂的眼前甩了甩。
那可是她一大半的嫁妆钱啊。
竟然落到他手里了。
江箐珂欲哭无泪。
她伸手要去抢,李玄尧却动作极快地将其塞回了怀兜里。
然后指着嘴,示意江箐珂亲亲他。
“你卖我嫁妆,又贪我银子,还好意思让我亲你?”
“皮痒欠抽是吧?”
“我鞭子呢,还我鞭子。”
江箐珂扯开被子就要下床,要去寻她的鞭子。
结果刚抬脚迈步,就被脚腕上的链子给绊倒。
身子失去平衡,她直接摔在了李玄尧的身上。
李玄尧大手一抬,轻轻松松地就把江箐珂揽进怀里,随即压在身下。
“你竟然用铁链拴我?”
江箐珂气得挥拳捶打李玄尧的胸口。
可她那力气和拳头,于李玄尧来说,不痛不痒的,反倒像是在调情。
他俯首要一亲芳泽,江箐珂却收回拳头,死死地捂住了嘴。
掌心之下,她声音略有些含糊。
“我阿兄和喜晴呢?”
“你要是敢动他们一根头发丝,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一双异瞳噙着得意,像瞧着美味的猎物似的瞧着她。
亲不到唇,他就吻她的额头、眼睛和面颊。
两瓣温软慢慢移至她的耳边,轻咬几下耳垂后,李玄尧在江箐珂耳边努力发声。
破碎的声音粗砺沙哑,低沉轻浅,很难听得真切。
江箐珂只隐约听到几个字,连到一起,大致晓得那是一句威胁。
【那要看你乖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