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趣阁 > 玄幻小说 > 太子妃为何不侍寝 > 第94章  对账

愤怒如火在江箐珂眼中烧得正烈,而无人在意的那盏流苏宫灯,仍静静地躺在密道的石门前。
她压着泪意,冷笑质问。
“把人当傻子骗来骗去,太子殿下……”
四个字她咬得较重,嘲讽意味极轻。
“一定觉得很有趣吧?”
无力又哀伤的视线从地上的折册子收回。
喉结滚动,李玄尧看着江箐珂摇头。
一个哑巴连解释的能力都没有,像被封了嘴的囚犯,只能等着对方宣判。
本想等一切都准备好,时机成熟,亲口告诉她真相。
却没想到这一天,来得如此突然。
心中兵荒马乱,不知该从何解释。
两人沉默无言,唯有四目相对。
在眼神中愧疚哀求,在眼神中斥责怨恨。
江箐珂无话可说,同样也不知该从何问起。
此时此刻,思绪混乱无章,只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
她转身要走,李玄尧抓住她的手腕挽留。
“最好放开我。”
“因为我现在其实……很想杀人。”
江箐珂背对着他一字一句,语气冷得跟后花园冰封的莲池似的。
二人又无声僵持了片刻,李玄尧松手,做出了妥协。
江箐珂走出书房,李玄尧就穿着那件单薄的衣袍,无声地紧跟其后。
“别跟着我。”
江箐珂的声音没有起伏,没有感情,周身都散发着平静的死感。
寒风凛冽,却比不过心头的冷。
宫灯与夜色交织,光影流转间,在回凤鸾轩的路上拉出两道长长的身影。
李玄尧仍踱步相随,与江箐珂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说了,别跟着我。”
她再次扬声警告。
可回应给江箐珂的仍是那窸窣的脚步声。
怒火压到了极限,江箐珂转身就朝李玄尧甩了一鞭子过去。
他没躲。
鞭子不偏不倚地抽打在他的身上。
倒刺穿透衣料,刺入皮肤,在回鞭时勾扯下一道皮肉来。
血珠从伤口迸出,迅速浸染了那身月白色长袍。
幽暗夜色下,一条深色的斜痕逐渐变得醒目无比。
李玄尧面色无变,不怒也不恼地瞧着她,似乎不知痛似的。
见他停下了步子,江箐珂提着鞭子继续走。
步子轻踱,李玄尧又继续跟着。
就这样……
她停,他也停。
她走,他也走。
江箐珂下狠,抽了一鞭又一鞭。
李玄尧一步不躲,咬牙隐忍,也挨了一鞭又一鞭。
胸前的血痕杂乱交错,好好的月白色衣袍此时血色斑驳。
两名暗卫看不下眼,分别从高高的飞檐上翻身跃下,落脚在李玄尧的身前,欲要替他挨上几鞭。
双手分别搭在两名暗卫的肩头上,李玄尧将两人向旁侧拨开,继续跟着江箐珂,直到凤鸾轩的殿门前。
“哐”的一声,殿门紧闭,无情地将李玄尧关在了殿外。
假的。
都是假的。
人是假的,说话的话也是假的,连情都是假的。
愤怒发泄得还不够,江箐珂进了寝殿后,看到什么摔什么。
这虚情假意充斥的东宫,所有的一切都看得让人作呕。
管它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贝。
管它是哪个贵妃、哪个傻鳖送的。
花瓶摔了。
茶器扔了。
屏风剪了。
李玄尧的玉制棋盘也砸了。
纸墨笔砚也全碎了。
花样繁复的眼罩也烧了。
九重纱幔也扯了
……
统统都不要了。
这日子,她江箐珂就是不想过了。
一番折腾作闹后,好好的寝殿如同被龙卷风席卷了一般,狼藉一片。
愤怒释放殆尽,江箐珂精疲力尽。
她摊躺在床榻上,睁着眼,目光放空地盯着一处。
世界很安静,她的情绪也在慢慢归于平静。
而脑子里混乱的思绪,也开始一条一条地清晰起来。
夜颜是太子李玄尧,“李玄尧”是穆珩,穆汐是夜颜的侧妃,还有一个徐才人、张良娣。
可为何要从一开始就骗她?
只因为他是个不详之人,又是个不能说话的哑巴?
殿门适时吱呀而开,李玄尧在门前踟蹰了片刻,最终还是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并在杂乱的矮榻上寻了一处坐下。
江箐珂瞧都没瞧他一眼,兀自躺在床上发呆。
她将嫁入东宫以后的事,能想起来的,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想到一处,她腾地坐起。
擦去眼角气出的泪意,江箐珂翻身下床,然后气势汹汹地冲到李玄尧的面前质问。
“成婚大典那日,与我行礼之人,是你,还是穆珩?”
李玄尧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摇头。
意思再明显不过。
“混蛋!”
斥骂出口时,“啪”的一下,江箐珂又抡了李玄尧的一巴掌。
她用了十分的力,打得那冷白的侧脸上登时就红了一片。
可她的掌心也同样在痛。
李玄尧偏着头,眸眼低垂,面色依然平静无波。
江箐珂转身回去,躺了没多久,又冲下床,跑到李玄尧面前质问。
“那大婚洞房那晚,为何没有同我喝合卺酒?”
李玄尧担心江箐珂看不懂手语,从地上捡起折了一半的炭笔,和被撕掉一半的折册子。
笔尖勾画迅速,宛若在写草书。
怕江箐珂没耐心等,他每写一句,便将册子主动举给江箐珂看。
【喝合卺酒,势必要先掀盖头。】
【怕你看到真的我,会被吓到。】
【也怕东宫的秘密会暴露。】
【毕竟,你我那时尚不了解彼此。】
【我不能冒险。】
江箐珂双手叉腰,严声厉色地又问:“那穆侧妃被抬入东宫的那晚,你一身酒气来了凤鸾轩,可是同她喝了合卺酒?”
李玄尧摇头。
低头又快速提笔写字。
他仍是写一行,给她看一行。
【与你都未做过的事,怎会与他人做。】
【纳穆汐为侧妃,并非我本意。】
【实则是母后在世时与先生的承诺,且也是父皇之意。】
【穆家于我有救命之恩,该给的体面总是要给的。】
【酒确实是与穆汐同饮,但并未交颈而饮。】
“没交颈,那也是喝了。”
“忽悠谁呢。”
“凭什么能跟她喝,就不能跟我喝?”
江箐珂将折册子从李玄尧手中抽出,“啪”的一下,砸在了他的脸上。
“骗子!”
李玄尧仍是没有半点脾气。
他右手握拳,神情愧疚地在左胸口打了两个圈,用他拙劣的方式说着“抱歉”。
江箐珂不睬她,又气冲冲地躺回了榻上。
可过了半晌,又想起一件恼火又扎心的事来。
双手抱胸,下巴尖微仰,江箐珂端着高姿态,垂眸冷眼睥睨着李玄尧。
“你跟穆汐睡了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