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慧明大师身后一个年轻僧人忍不住厉声呵斥,“女子本为不洁之身!岂可触碰男子躯体?尤其伤兵,血气污秽,戾气缠身!尔等女流,阴气深重,再沾染此等污秽,必引邪祟,祸及自身,更累及全城!此乃天理昭昭!尔等速速离去,莫要执迷不悟!”
“祸及全城?”白芷冷笑一声,指着营内那些在“大蒜素”治疗下,高烧渐退、红疹消退的病患,“若无此药,若无我等日夜照料,这些病患早已化为枯骨!疫病早已蔓延入城!大师口中的‘天理’,便是坐视生灵涂炭?口中的‘佛法’,便是见死不救?”
她猛地提高声音,字字铿锵:“我白芷行医,只问伤患生死,不问男女之别!此身此手,只救人性命,何惧污秽之名!若佛祖有灵,当见我心!”
“冥顽不灵!”慧明大师脸色阴沉,手中锡杖重重一顿,“尔等女流,不知廉耻,不敬佛法,已犯大忌!此营不散,绥德城永无宁日!老衲今日便以佛法驱之!”他身后僧众齐声诵念佛号,声浪滚滚,带着无形的压力,竟有强行驱赶之势!
营内妇人面露惊恐,纷纷后退。一些伤患也挣扎着想要起身,眼中充满绝望。
“谁敢!”一声怒喝炸响!凌云如同愤怒的小豹子,猛地冲到营门前,张开双臂护在白芷身前,眼睛瞪得溜圆,“谁敢动白芷姐!谁敢动女营!”
“云儿!”凌泉一把拉住冲动的弟弟,将他拽到身后。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翻腾的怒火和那股因无力感而升起的烦躁。他看向慧明大师,声音尽量保持平稳:“大师,疫病当前,救人要紧。白姑娘医术精湛,所制大蒜素确有奇效,已救下数十人性命。至于男女之防…”他目光扫过营内那些因恐惧而瑟瑟发抖的妇人,又看向远处伤兵营方向——那里依旧不时传来痛苦的呻吟,而有限的军医根本顾不过来。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划过他因疲惫而混沌的脑海。
“大师忧心肢体相触,有违清规。”凌泉的声音陡然清晰起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那便不触!”
他不再理会慧明大师惊疑的目光,猛地转身,快步走向女营角落堆放杂物的地方。那里有几根废弃的旗杆和破损的帐篷支架。他蹲下身,捡起一根相对笔直坚韧的木杆,又扯过几根备用的粗麻绳,手指翻飞,开始飞快地打结、缠绕。
“哥?”凌云不明所以。
白芷看着凌泉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了然的光芒。
凌泉的动作快得惊人。他仿佛又回到了格物院中专注的状态,眼中只有手中的木杆和绳索。他利用杠杆原理,在木杆两端巧妙地系上绳索,形成两个可以调节长短的绳圈。又在木杆中部偏上的位置,用绳索和短木棍固定出一个简易的滑轮组。很快,一个结构古怪却异常实用的工具在他手中成型——那是一个可以让人在数尺之外,通过绳索操控,稳稳抬起和移动伤者的担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