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筒里突然沉默了。
好一会，才听见刘梅幽幽地说：“我记得你以前从未对我这么客气过，看来真的是生分了，唉”
那叹息声让李治心头一颤，鼻腔里竟微微有些酸涩。
“刘梅，我”
电话那头突然没了动静。
李治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压抑的抽泣声。
“刘梅，你，我”李治不知说什么才好。
“李治，我恨你”
足足过了一两分钟，耳边传来刘梅带着哭腔的声音。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听筒里一阵忙音。李治望着屏幕上那个迅速暗淡下去的小光标，心中茫然若失。
叮铃铃，叮铃铃
这时，桌上的座机响了。愣了几秒钟，李治才条件反射般抓起了话筒。
是沈文强。
“小李，你到我办公室来。”
沈文强的声音有些嘶哑，却依然平静。
李治却像被针刺了一下，胃里一阵痉挛。他知道：自己的最后通牒来临了。
他坐在桌前，望着桌子上小熊猫啃竹子的笔筒发了好一会呆，才慢慢站起来，理了理衬衫，丢了魂一样走进了沈文强的办公室。
满屋子的烟。
窗户大开，沈文强正背着手站在窗前。听到动静，他回头看看，用手一指沙发：“小李，坐吧。”
李治默默在沙发上坐下，偷眼看了看沈文强，发觉他的脸色已经好看多了。
“小李，你今天早上怎么回事？”
沈文强坐回去，和颜悦色地问道。
“唉，”李治苦笑着摇头，“沈县长，其实今天早上我走得挺早的，谁知”
他便把送老太太去医院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遍。
“沈县长，我哪里知道会这么巧啊”
李治皱着脸，快要哭了。
“哦，怪不得。”沈文强点点头，“我想，你也不应该是那种吊儿郎当、拿工作当儿戏的人，否则那人”
说到这里，他又不说话了。
“沈县长，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这个时候，李治只盼沈文强能狠狠打他一顿，那样他的心里可能会好受点。
“小李，这事你没错，换了我，也会这么做。”沈文强说，“庄永年明显是冲我来的，你只是个由头，没有你，也会有另外一个人”
“沈县长，庄书记他，他也太太过分了”
“是，”沈文强点点头，面色冷峻，“我一而再再而三地退让，这些人竟然得寸进尺，连我用一个秘书这样的小事也要横挑鼻子竖挑眼，还要拿到会议上说事”
“沈县长，他们，这些人”李治犹豫了一下。
他很是奇怪，无冤无仇的，这些人为什么要合起伙来对付沈县长。
沈文强看着李治，若有所思。沉默好一会，他突然摆摆手：“小李，你去把门关好。”
李治吓了一跳。大白天，两人就是在办公室里正常谈话，关什么门？
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走过去，轻轻把敞开一半的房门关紧。随后，他走回来坐在沙发上，满脸不安地看着沈文强。
李治知道，接下来，沈县长应该讲一些不愿人知的私密事情了。
“小李，你知道我原来是省里哪个部门的吗？”
不想，沈文强点上一只烟，却没来由地问了这样一句。
李治怔了怔。他知道沈县长是省里直接派下来的，具体哪个部门，他并不清楚。
确实，对于一个秘书，对自己直接服务的领导还不了解，实在有点不应该。
“对不起，沈县长，我、我不知道”李治尴尬地摇摇头。
“告诉你，我原本是省纪委的…”
沈文强慢慢吐出一个烟圈，缓缓说道，神色忽然变得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