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省委大院里静得出奇。
几辆黑色的公务车无声地滑入大院，停在钱德明家的小楼前。车门打开，下来一群神情肃穆的男人。
为首的，正是省纪委副书记王建国。
他抬头看了一眼二楼那扇漆黑的窗户，那曾是钱德明的书房，一个权力的微缩中枢。
现在，它只是一个犯罪现场。
“行动。”王建国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感。
队员们迅速散开，封锁了小楼的所有出入口。
王建国按响了门铃。
过了许久，门才打开一条缝。
钱德明的妻子站在门后，她穿着一件灰色的睡衣，头发凌乱，那张曾经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布满了死气。
她看着王建国，眼神空洞，像在看一个陌生人，又像在看一个宣告命运的使者。
“王书记。”她开口，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嫂子，打扰了。”王建国面无表情，公事公办地出示了搜查令，“我们奉命，需要再次进入钱德明的书房，取一样东西。”
钱妻没有说话，也没有看那张搜查令。
她只是默默地转过身，将门完全打开，让出了一条路。
她的背影佝偻，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精气神。
王建国带着两名技术人员，径直走上二楼。
推开书房门的瞬间，一股混杂着陈旧书香和绝望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里的一切都保持着上次查封时的原样，封条完好无损。
王建国的目光，直接锁定了那面墙。
那是一整面墙的红木书架，从地板一直延伸到天花板，上面摆满了各种精装书籍，像一支沉默的军队。
“东墙，第三排，《资治通鉴》。”王建国对自己说，也对身后的技术员说。
他戴上白色的手套，踩着一把梯子，伸手向那排书摸去。
他的指尖划过烫金的书脊，最终停在了一套深蓝色封皮的大部头上。
《资治通鉴》。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下，又一下，沉稳而有力。
他知道，这本书里藏着的东西，足以在鲁东，甚至更高层，掀起一场十二级的政治地震。
他小心翼翼地抽出第十七卷。
书不厚，但分量极重。
他走下梯子，将书平放在那张巨大的书桌上。
技术人员立刻上前，打开了勘察灯和高清记录仪。
王建国深吸一口气，用戴着手套的手指，轻轻翻开了那本书的封面。
书页因为年头久了，微微泛黄。
他按照钱德明的供述，直接翻到了书页中间。
那里，果然有一个被特殊工艺挖空了的夹层。
很薄，很隐蔽。
王建国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他用镊子，轻轻地探入夹层。
空了。
镊子碰到了夹层的底，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
里面什么都没有。
王建国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拿过一个强光手电，对着夹层照了进去。
空空如也。
“怎么回事？”身后的技术员也发现了不对劲，声音里透着紧张。
王建国没有回答。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
钱德明在撒谎？用一个假消息来拖延时间？
不像。
他当时那种崩溃的状态，不像是装出来的。
而且，这个夹层的位置和他说的一模一样，说明他没有说谎。
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一种让王建国后背发凉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