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萧走过去，接起电话。
“是我，周启明。”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压抑的锋芒。
“周书记。”韩萧平静地应道。
“东西，秦老看过了。”周启明没有绕弯子，“他给了我最高授权。”
韩萧没有说话，静静地听着。
“联合调查组已经成立，刀已经磨好了。”周启明顿了顿，然后用一种前所未有的语气问道：
“韩萧同志，下一步，你觉得该从哪里下刀，最稳，也最准？”
这个问题，已经不是上级对下级的指示。
而是一个总指挥，在决战前夜，对一个他最为倚重的战略顾问的郑重咨询。
从“棋手”这个代号开始，到枯井下的惊天逆转，韩萧已经用他的智慧，赢得了周启明最彻底的信任。
韩萧沉默了片刻。
他的脑海里，那张王建国传来的，布满红色线条的网络图，清晰地浮现出来。
图上的每一个节点，都是一个位高权重的人物。
直接动他们任何一个，都会引发剧烈的震荡，甚至可能让整张网都警觉起来，收缩断裂。
“打蛇打七寸。”韩萧缓缓开口。
“先不要动那些坐在台面上的大鱼。”
“他们根深蒂固，关系盘根错节，贸然动手，容易打草惊蛇。”
周启明在电话那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这张网的核心，是资金。”韩萧继续说道，“所有的罪恶，都需要钱来驱动。我们应该先砍断它的供血动脉。”
“我注意到，账本上多次提到一个为‘灰袍’处理境外资金和资产的渠道。”
“这个渠道，就是他们的‘白手套’。”
“白手套？”周启明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对。”韩萧的语气冷静而笃定，“这个人，或者说这个团队，位置一定不会太高，甚至可能不在体制内，非常不起眼。但他掌握着‘灰袍’最核心的金融秘密。”
“把他拿下，就等于掐住了他们的钱袋子。一来，可以顺藤摸瓜，查清他们境外资产的全貌；二来，可以切断他们向外转移资产和人员的通道，来一招釜底抽薪。”
“最重要的是，动他，不会惊动国内那些真正的大鱼。他们只会以为，这是一次普通的海外经济犯罪调查。”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周启明正在飞速消化着韩萧的建议。
这个思路，和他之前设想的，从某个副省级干部直接下手的方案，完全不同。
却更高明，也更稳妥。
先断其粮草，再绝其后路，最后才是围城打援。
“好。”周启明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股决断的力量，“就按你说的办。”
“这个‘白手套’，你有目标吗？”
韩萧的目光，落在了自己桌上的一份资料上，那是他让王建国重点分析后，单独发给他的。
“账本上，所有境外大额资金的流动，都指向一个注册在开曼群岛的离岸公司，名叫‘晨星资本’。”
“而这家公司的唯一董事和受益人，是一个叫林正宏的香江人。”
“这个人，就是我们要找的‘白手套’。”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韩萧的眼神，变得锐利无比。
“根据出入境记录显示，三天前，他刚刚入境。”
“现在，人就在济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