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到了那盆被换掉的兰花。
想到了周启明那句意味深长的“注意安全”。
她以为自己站在悬崖边，还有选择的余地。
现在她才明白，对方根本没想让她选。
他们直接把她唯一的儿子，推到了悬崖下面。
“妈我害怕”儿子的哭声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扎进她的心里。
“别怕，小远，别怕”
孙慧嘴里安慰着儿子，眼泪却已经汹涌而出。
她挂断电话，整个人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
交易？
她还妄想着交易。
她以为自己手里握着筹码，可以和周启明讨价还价，可以和那些“灰袍”们博弈。
她错了。
在那些人眼里，她和她的儿子，根本不是棋手，连棋子都算不上。
只是可以随时被碾死的蝼蚁。
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像潮水一样将她吞没。
她摸索着，从钱包的夹层里，掏出了一张折叠起来的小纸条。
上面只有一个电话号码，是小李的私人手机。
周启明留给她的，最后的救命稻草。
她的手指抖得厉害，试了好几次，才把号码按对。
电话接通了。
“喂？”是小李被惊醒后，带着睡意的声音。
“我我是孙慧”
孙慧张开嘴，却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积压的所有恐惧、愤怒和绝望，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对着听筒，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哭喊。
“周书记救救我儿子救救他！”
“他们要杀了他！他们要杀了他！”
“我求求你求求你了！”
那个曾经在会议室里，挺直脊背，冷静谈判的女人，此刻彻底崩溃了。
她不再是一个交易者。
她只是一个快要失去一切的，无助的母亲。
省委大院，书记办公室的配套休息室。
周启明被小李急促的敲门声叫醒。
他披上外衣，走进办公室，从小李手里接过还在通话中的手机。
听筒里，孙慧的哭喊声断断续续，充满了惊恐。
周启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的脸色在灯光下，看不出任何变化，眼神却像结了冰的湖面。
直到孙慧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他才拿起电话。
“孙慧同志，我是周启明。”
他的声音，有一种超越午夜的冷静和力量。
“把你儿子在美国的学校，宿舍地址，所有信息，现在发给小李。”
“我向你保证，他不会有事。”
“一个小时后，让他给你回电话。”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没有一句多余的安慰。
他转身，走向那台黑色的加密通讯终端。
他拨通了那条直通京城的线路。
“秦老，是我，启明。”
“对方动手了，目标是于正林的儿子。”
他迅速将情况汇报了一遍。
电话那头的秦老，沉默了几秒钟。
“他们比我想象的，更没耐心。”
秦老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启动境外紧急预案。我会让使馆的武官和fbi的联络官直接介入。”
“告诉孙慧，国家机器会保护她儿子的安全。让她看清楚，谁才是真正能给她活路的人。”
“明白。”周启明回答。
不到三十分钟。
美国，那所大学的男生宿舍楼下，两辆黑色的福特轿车悄无声息地停住。
几名穿着深色西装，神情严肃的男人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