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磨蹭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张猛带着两个穿着便衣的精干汉子，正押着一个穿着夹克、贼眉鼠眼的中年男人快步走来。
那中年男人垂头丧气，手腕上戴着一副锃亮的手铐。
张猛人还没到，洪亮的声音已经响彻了这片荒地。
“韩书记，人抓到了！”
他走到跟前，一脚踹在中年男人的腿弯上，男人“扑通”一声跪倒在泥地里。
“报告韩书记！经过我们连夜排查，终于锁定了嫌疑人！就是他，附近一家无证化工小作坊的老板，王有才！趁着半夜，把生产的工业废水，偷偷倒进了这条排污渠！”
张鸣的心猛地一跳，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那个叫王有才的老板，一看到这阵仗，特别是看到这么多干部和警察，吓得腿都软了。
他跪在地上，连连叩头，鼻涕眼泪一起流了下来。
“冤枉啊！各位领导，不是我要倒的！我冤枉啊！”
张猛冷哼一声：“人赃并获，还敢喊冤？我们从你作坊里搜出来的排污桶，里面的残留液体，跟这渠里的水样，初步比对完全一致！”
“不是我！真不是我啊！”王有才哭喊起来，声音凄厉，“是是绿源公司的人让我这么干的！”
“绿源公司”四个字一出口，空气仿佛凝固了。
张鸣带来的几个省厅干部，脸色齐刷刷地变了，目光不约而同地瞟向了张鸣。
张鸣的脸，在一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像纸一样白。
鲁东绿源环境科技有限公司，正是他名下的公司！
王有才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竹筒倒豆子一般喊了出来。
“是绿源公司的刘经理！他前几天找到我，给了我五万块钱，让我把他们给的一批化工废料，分批次倒进这条通往新城工地的水渠里！”
他哭喊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收据。
“他还说，事成之后，不但能再给我五万，还能帮我那个小作坊把环评手续给搞定！说他们公司在省里有关系，保证没问题！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啊！领导，我错了！”
全场一片死寂。
只有王有才凄厉的哭喊声和渠水散发的恶臭，在空气中回荡。
张鸣的嘴唇哆嗦着，身体微微发晃，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
韩萧的目光，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冷冷地射向他。
“张顾问。”
韩萧的声音不高，却像重锤一样，一字一句地砸在张鸣的心上。
“这事，你怎么解释？”
“你的公司，派人出钱，指使小作坊主，向我们项目周边的水渠偷排工业废水，人为制造污染事件，再嫁祸给我们的项目。”
韩萧向前走了一步，逼视着他。
“这就是你所谓的‘指导工作’？这就是你说的要对云州的环境负责，对几十万老百姓负责？”
“我”张鸣张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带来的那几位省厅干部，已经悄无声息地与他拉开了一米多的距离，仿佛他身上带着瘟疫。
一直跟在张猛身后的一个年轻便衣，胸前口袋里，一个微小的红点，正在安静地闪烁着。
执法记录仪，将这一切，都清晰地记录了下来。
那个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张顾问，此刻像一个被扒光了衣服的小丑，被钉在了这条散发着恶臭的排污渠边，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