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政府大楼，常务会议室。
气氛一如往常，议程沉闷而冗长。
文翰林端坐着，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扫过在座的每一张脸。
他在分辨，谁是朋友，谁是敌人，谁又是墙头草。
会议室厚重的门被推开，发出轻微的声响。
几名身穿深色西装，神情肃穆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们没有佩戴任何地方标识，胸前的徽章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峻的光芒。
为首的男人径直走向文翰林。
他没有看任何人，只是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折叠的文件，在文翰林面前展开。
“文翰林同志，根据中央纪委的决定，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声音不大，却像惊雷在每个人耳边炸响。
整个会议室瞬间死寂。
文翰林停止了敲击桌面的手指。
他抬起头，看着那张陌生的脸，又看了看文件上鲜红的印章。
他没有挣扎，也没有辩解，脸上那座冰山般的平静甚至没有出现一丝裂痕。
他只是慢慢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
然后，他转头，最后看了一眼这间他奋斗了半生的会议室。
目光扫过一张张惊愕、恐惧、茫然的脸。
最后，他什么也没说，跟着那几个人，走出了会议室的门。
门再次关上，仿佛隔开了两个世界。
几乎在同一时间，省府办公厅。
海闻亲自带着人，踹开了方志远办公室的门。
方志远正焦急地打着电话，看到冲进来的人，手机从手中滑落，摔在地上。
“海书记”他面如死灰。
“带走。”海闻的声音里没有温度。
风暴，以远超所有人想象的烈度，席卷了整座省城。
赵立德站在自己的办公室窗前，手里端着一杯已经凉透的茶。
秘书刚刚向他通报了省政府会议上发生的一切。
他久久没有说话，只是看着窗外。
雨后的天空，云层正在被风吹散，露出一片洗过的蓝色。
“书记？”秘书小声地问。
赵立德放下茶杯，声音里带着一种释然的疲惫。
“云州的天，要彻底晴了。”
云州第一机床厂。
巨大的厂房里，阳光透过积满灰尘的玻璃窗，投下一道道光柱。
空气中不再是绝望和铁锈的味道，而是一种躁动不安的期待。
韩萧站在一台报废的旧机床前，身边围满了工人。
他的身后，是新成立的市政府工作组。
“推平了，盖商品房，咱们能分几个钱？”一个老师傅哑着嗓子问。
“咱们一辈子就跟这些铁疙瘩打交道，出去了还能干啥？”
“韩局长，你给个准话。”
韩萧没有直接回答，他从身后的人手里拿过一张巨大的规划图，铺在机床的操作台上。
“谁说要推平了？”
他的手指点在图纸上。
“这里，保留最有价值的几条生产线，建成咱们云州的工业博物馆，让子孙后代都看看，咱们的父辈是怎么用这些家伙什，撑起一座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