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规划办的灯光，是整栋政府大楼里最后一盏熄灭的。
韩萧靠在椅背上，指尖的香烟燃尽了，烫到了手指，他才猛地回神。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张猛带着一身寒气走了进来。
他脱下警服外套，随手搭在沙发上，露出了里面的黑色t恤，肌肉的轮廓清晰可见。
“现场都处理完了。”张猛给自己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干，“工人情绪稳定，信达的人也撤了。你今天这手，玩得够大。”
韩萧没接话，只是看着他：“你那边呢？”
张猛从怀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扔在桌上。
“你要的‘陈律师’，还有信达资本，全在这了。”
韩萧打开纸袋，抽出里面的文件。
第一页就是陈浩的照片，金丝眼镜，文质彬彬，和他下午见到的那个人一模一样。
“陈浩，三十八岁，明面上是信达资本的法务总监，顶级律师。暗地里，他控股着十几家皮包公司，专门用来处理不良资产和做资金过桥。”
张猛的手指在文件上敲了敲。
“我们查了信达资本最近半年的资金流水，发现一笔很有意思的账。”
“说。”
“一笔四千万的资金，从境外流入信达资本账户，然后被拆分成几十笔，通过陈浩控制的那些皮包公司，转入了一个叫‘云州新农村建设投资公司’的账户。这家公司，就是之前负责瘸子李那个村子扶贫项目的承建方。”
韩萧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家公司的法人，叫什么？”
“一个叫刘老四的赌鬼，上个月刚因为吸毒过量死在出租屋里。典型的炮灰。”张猛说，“钱一到账，立刻就被提空了。”
韩萧的脑子里，瘸子李绝望的脸，机床厂工人们愤怒的脸，还有陈浩那张挂着虚伪笑容的脸，三者重叠在一起。
一条线，瞬间被串了起来。
“渔翁”在境外遥控，信达资本是他的资金通道。
陈浩是那双戴着白手套的黑手，负责具体操盘。
他先用信达资本的壳，以合法投资的名义，将黑钱洗白入境。
再用皮包公司做局，吞掉本该属于农民的扶贫款。
最后，他又代表信达资本，来收购被债务拖垮的第一机床厂，完成对国有资产的侵吞。
从民生资金到国有资产，一鱼两吃。
好一招“一石二鸟”。
“瘸子李说，逼死他兄弟的，就是个姓陈的律师。”韩萧的声音冷得像冰，“他左手手腕上，有个蝎子纹身。”
张猛愣了一下，随即一拳砸在桌子上。
“妈的！对上了！”
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汇聚成一个致命的交集。
而陈浩，就站在这交集的正中央。
第二天一早，赵立德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