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条城市快速路，形成环线。这不是简单的修路，是拉开城市的骨架，把人流、物流引出去，让中心城区喘口气。”
“工厂留不住人，不是待遇问题，是生态问题。”他的笔尖点向一片老工业区，“把这些高污染、低产值的厂子迁出去，合并重组，腾出来的地，我们不搞房地产。”
“我们建配套的公租房、子弟学校、社区医院。让工人不只在这里上班，也在这里生活，有尊严地生活。”
“至于农民”韩蕭的目光投向地图上那些偏远的乡镇，“云州有山有水，为什么只能守着几亩薄田？古城能挖出林青天，其他地方就没有自己的故事？一村一品，农旅结合，把城里人吸引下去消费。路修通了，网络通了，思路也就通了。”
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一颗钉子，砸进了在场每个人的心里。
整个会议室，鸦雀无声。
那些原本靠在椅背上的老油条们，不知不觉都坐直了身体。
钱卫国端着茶杯，忘了喝水，嘴巴微微张着。
他看着地图前那个年轻人，目光锐利，思路清晰，仿佛整个云州的未来蓝图，都已经在他脑中演算了千百遍。
这哪里是个副手，这分明是个帅才。
会议结束，韩萧没有留在办公室听那些迟来的恭维。
他直接要了一辆车，带着会上唯一一个眼神发亮的年轻技术员，奔着地图上颜色最暗淡的那个角落去了。
安河县，云州市最偏远、最贫困的县。
车子在坑坑洼洼的乡道上颠簸，扬起一片黄尘。
韩萧没有提前打招呼，车子直接开进了一个叫“石头村”的村子。
村口，几个老人正蹲在墙根下晒太阳，眼神浑浊，表情麻木。
韩萧递上一根烟，跟一个看起来最年长的老汉聊了起来。
“大爷，这几年村里日子咋样？”
“就那样呗。”老汉接过烟，别在耳朵上，舍不得抽，“靠天吃饭，饿不死也发不了财。”
“我听说，前几年省里不是拨下来一笔扶贫款吗？没到村里？”
老汉闻言，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诮。
“款子？”他朝着县城的方向努了努嘴，“雷声大，雨点小。钱到了县里，转了几圈，就没影了。咱们这些泥腿子，听个响就不错了。”
韩萧的心沉了一下。
他又问起村里的年轻人，老汉摆了摆手。
“都跑光了，去城里打工，谁还愿意守在这穷山沟里。”
离开石头村，韩萧又让司机把车开到了县城边缘的云州第一机床厂。
巨大的厂区，锈迹斑斑，只有几栋办公楼还亮着灯。
韩萧在门口被一个看门的老工人拦下。
“厂子早就不行了，不对外开放。”
“师傅，我们就是来看看。”韩萧递上烟，“以前这厂子多风光啊。”
提到过去，老工人的话匣子打开了。
“风光？那是老黄历了。现在啊，一个月发不出几百块钱，就等着破产清算了。”
“这么大的厂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唉，谁说不是呢。”老工人叹了口气，“听说，省城里来了个大老板，神通广大，想把我们这块地整个盘下来。给的价，低得吓人。”
“什么公司？”韩萧追问。
老工人摇了摇头。
“那谁知道。神神秘秘的，只听说是叫什么‘信达资本’，没几个人见过他们老板。”
信达资本。
韩萧把这个名字记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