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的沙发上，老李显得有些局促。
他面前的茶几上摆满了洋酒和果盘，但他只敢端着一杯啤酒，小口小口地喝。
一个穿着花衬衫，戴着金链子的男人凑了过来，他就是宏发建材的老板，也是刘总的小舅子。
“李科长，今天玩得还尽兴？”他递上一根烟。
“尽兴，尽兴。”老李受宠若惊地接过。
“以后我们宏发的材料进场，还得多多仰仗您啊。”花衬衫男人拍了拍老李的肩膀，顺手将一个厚厚的牛皮纸信封，塞进了老李的腋下。
信封很沉，硌得老李一哆嗦。
“哎呀，王总，这这怎么好意思”老李的脸瞬间涨红，手却下意识地夹紧了信封。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王总笑得意味深长，“都是为了项目好，为了项目好嘛。”
老李半推半就，眼神躲闪，最终还是把那个信封塞进了自己的公文包里。
他没有注意到，包房门上方的通风口里，一个微型摄像头的红点，悄无声息地闪烁了一下。
第二天上午，古城改造项目指挥部，紧急召开全体员工大会。
“廉洁。”
两个字，让室内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几度。
“古城项目，是百年大计，是几万老百姓的新家。市里看着，人民看着。我们坐在这儿的每一个人，手里都握着权力，也担着天大的责任。”
“从今天起，指挥部成立‘项目廉政督查小组’，我亲自担任组长。”
他指了指墙上刚刚贴出的一张公告。
“这是举报电话和邮箱，二十四小时有人接听。任何环节，任何人，只要发现有吃拿卡要、以次充好、内外勾结的行为，可以直接向我举报。我保证，查实一个，处理一个，绝不姑息！”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出鞘的利剑。
“我把丑话说在前面！谁敢在这片工地上伸手，我就敢剁了谁的爪子！不管他以前是谁的人，不管他背后站着谁！”
“砰！”
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整个办公室的人都跟着一颤。
坐在后排的老李，脸色已经变成了死灰。
额头上的冷汗顺着鬓角往下淌，他感觉韩萧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锥子，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会议结束，众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唯有老李还僵在座位上，双腿如同灌了铅。
他挣扎了许久，看着韩萧走进办公室的背影，最终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踉踉跄跄地跟了过去。
“咚咚咚。”
他敲响了那扇决定他命运的门。
“进来。”
老李推开门，看到韩萧正坐在桌后，平静地看着他。
“韩韩指挥”
老李“噗通”一声，几乎是跪倒在地，声音里带着哭腔。
“我错了！我糊涂啊！我不是人！”
他涕泪横流，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交代了出来。
“是宏发建材的王总找到了我他说，他说他跟市人大的一位王副主任关系不一般，让我放心大胆地干，出了事他兜着我一时鬼迷心窍，就收了他们的钱”
就在这时，韩萧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一条来自张猛的短信。
“韩哥，查到了。宏发建材的法人是刘总的小舅子，叫王宏。他们背后确实有市人大王副主任的影子。另外，他们公司最近几笔大额资金往来很奇怪，跟南边一个刚被端的洗钱团伙有牵连。”
韩萧放下手机，看着地上痛哭流涕的老李，眼神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片深沉的冷意。
这地基下的裂痕，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