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接过那块温热的木牌,入手的感觉有些粗糙,歪歪扭扭刻着平安两个字。
她能想象出陆璟珩笨拙地拿着小刀,一笔一划,用力刻下这两个字时的模样。
这个男人,心思简单得像一条直线,不会说什么花言巧语,表达关心的方式,也带着一股子蛮力。
前世,霍国安也曾送过她东西,那是一枚精致的银簪,说是托人从南方带来的,花了他半个月的津贴。
她当时感动得一塌糊涂,后来才知道,那簪子是他那个名义上的妹妹挑剩下的。
两相对比,一个虚情假意,一个笨拙赤诚。
“嗯。”阮文轻轻应了一声,将木牌收进了口袋,贴身放好。
陆璟珩看她收下了,心里那点忐忑瞬间就变成了没来由的高兴,嘴角咧开,露出一个傻乎乎的笑,挠了挠头,转身就想走。
“等等。”阮文叫住了他。
陆璟珩猛地回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
“你手上的伤,不处理一下?”阮文的目光落在他泛红的指关节上,那是下午他砸在石桌上留下的。
陆璟珩一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点擦伤对他来说跟蚊子叮一下没区别,可被她这么一提,忽然就觉得有点疼了。
“没事,小伤。”
阮文没说话,转身进了屋,很快又拿了个小瓷瓶出来,不由分说地拉过他的手,倒了些清凉的药膏,用指腹轻轻抹开。
她的手指很凉,动作却很轻,像一片羽毛,拂过他粗糙的皮肤。
陆璟行浑身一僵,从手背到耳根,瞬间烧成了一片。
与陆家的温馨不同,顾家此刻正笼罩在一片低气压之中。
顾卫国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整个房间烟雾缭绕。
他想了一天一夜,终于做出了一个决定。
他掐灭烟头,走到顾青羽的房门口,推门而入。
顾青羽正趴在床上,用被子蒙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不知是真哭还是假哭。
自从昨天从陆家回来,她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谁叫也不理。
“起来。”顾卫国的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
顾青羽没动。
“我让你起来!”顾卫国猛地一拍桌子。
顾青羽这才不情不愿地从被子里探出头,一张脸又红又肿,眼睛里全是怨毒。
“收拾东西。”顾卫国看着她这副死不悔改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又蹿了上来,“我已经跟知青部那边联系好了,下个星期,你就给我去下乡,好好改造改造你这身不知天高地厚的臭毛病!”
“什么?!”顾青羽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从床上一跃而起,“去下乡?爸,你疯了!我不去!我死也不去!”
下乡就要去农村,农村那是什么地方?都是泥腿子,吃不饱穿不暖,还要下地干活,风吹日晒,她这身细皮嫩肉,不出三天就得脱层皮!
“这事由不得你!”顾卫国的态度强硬,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心思歹毒,手段下作,连害人的事都干得出来!再让你待在大院里,早晚有一天你要捅出天大的篓子!我顾卫国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丢你的脸?”顾青羽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和冷笑混在一起,表情扭曲,“我丢脸,还是你没本事?你斗不过陆家,就拿自己的女儿开刀!你就是个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