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作是昨天,阮文或许会觉得有些好笑,有些无奈,甚至心里会泛起一丝暖意。
可现在,她看着那只丑兮兮的兔子,脑子里回响的却是顾青羽诛心的话。
是啊,他记得顾青羽喜欢的颜色,记得给她买裙子,转过头,却拿一个随手编的破烂玩意儿来哄自己。
前世,霍国安也是这样。
他一边哄着自己,说会好好过日子,一边却把从她这里骗去的钱,都花在了他那个名义上的妹妹身上。
何其相似。
彻骨的寒意,从心底深处,一点点地,蔓延至四肢百骸。
“我不喜欢这些小孩子玩意儿。”阮文的声音不大,可瞬间就将陆璟珩脸上那点热切的傻笑切割得粉碎。
他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举着兔子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不知所措。
“不喜欢啊”他呐呐地重复了一句,像是没反应过来,随即又强行挤出一个笑,“也对,你都多大了,不喜欢也正常,那我我扔了。”
他把那只编了半下午的兔子,随手就丢进了墙角的垃圾桶里。
阮文看着他的动作,心里没有半分波澜。
她站起身,从自己的小布包里,拿出了一叠钱和票证,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这是你之前给我的,我没怎么用,你拿回去吧。”
陆璟珩彻底愣住了,他看着桌上那叠钱,又抬头看着阮文那张平静无波的脸,一股无名“蹭地就冒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阮文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我们的合作协议里写得很清楚,经济各自独立,之前是我占了便宜,现在还给你,很公平。”
合作协议。
这四个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了陆璟珩的脸上。
他以为,他们早就不是什么狗屁合作关系了。
他以为,她为他治伤,他为她出头,她默许他留在她房里,他们之间,早就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可现在,她却用最冷静的语气,提醒他,那只是一场交易。
“阮文!”陆璟珩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她,像是要从她脸上看出点什么来,“你到底在闹什么别扭?是不是今天又有人跟你胡说八道了?”
“没有。”阮文避开他的视线,转身就要回房。
“你站住!”陆璟珩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怎么了?!”
男人的手掌滚烫,像烙铁一样,烫得阮文的心都跟着一颤。
她猛地甩开他的手,后退了一步,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陆营长。”她抬起头,迎上他那双喷火的眸子,声音冷得像冰,“请你记住我们的身份,也请你自重。”
陆营长。
这个称呼,顿时让陆璟珩停下了动作,她看着阮文那双清冷又陌生的眼睛,所有的怒火,瞬间都变成了无力和挫败。
他不懂,真的不懂。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回到了最初的原点,甚至,比原点还要冰冷。
屋子里的空气,降到了冰点。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一个满眼受伤和不解,一个浑身竖起了尖刺,谁也不肯先退一步。
最终,是阮文先动了,她收回目光,轻声道:“我累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背影决绝。
房门“咔哒”一声,从里面反锁了。
陆璟珩像被人抽走了浑身的力气,僵在原地。
客厅里,秦岚和陆勇杰早就听见了动静。
秦岚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桌上那叠钱,和墙角垃圾桶里那只丑得可怜的柳条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