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行吗?”她抬起头,问他。
“行。”陆璟珩接过那封信,入手很轻,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他看着她,无比郑重地开口,“我马上就去办,保证用最快的速度,送到那人手里。”
说完,他转身大步离去,背影带着几分急切的风。
屋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阮文走到窗边,看着院子里那张被擦拭得光洁如新的黄花梨椅子,目光悠远,落向了西北的方向。
爸爸,这一世,我断了你所有的念想,不是为了报复,而是为了让你活下去。
至于刘淑芬
阮文的唇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
喜欢写信?那我就让你这辈子,都再也拿不起笔。
陆璟珩把信送出去后,家里的气氛就有些微妙。
秦岚嘴上不说,但做事总有些心不在焉,炒菜多放了两次盐,看报纸也拿倒了,眼神时不时就往阮文身上瞟,带着点藏不住的担忧。
陆勇杰倒是沉得住气,每天照旧看报喝茶,只是在院里擦拭那张黄花梨椅子的时候,比平时更用力,擦得锃光瓦亮。
阮文是那个最沉得住气的人。
她依旧每日看书制药,陪着陆振华下棋,脸上看不出半分焦灼。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每到夜里,她都会睁着眼睛,看着窗外那片沉沉的夜色,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她不怕刘淑芬反扑,她怕的是,她那封信送去,会成为压垮阮郁赞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天下午,陆璟珩从部队匆匆赶回,军靴踩在水泥地上,发出沉闷又急促的声响。
他一进门,就径直朝着阮文的房间走去,连秦岚在后面喊他都没理。
“砰”的一声,房门被他从外面推开。
阮文正坐在桌前,手里捏着一本泛黄的医书,闻声抬起头,看到他脸上那副凝重的表情,捏着书页的指尖微微泛白。
“有消息了?”
“嗯。”陆璟珩反手关上门,大步走到她面前,从军装口袋里掏出一份电报,递了过去。
电报纸很薄,上面的字是印出来的,带着一股油墨味。
阮文的目光落在电报上,只扫了一眼,那颗悬了好几天的心,才终于落回了实处。
电报是农场革委会主任,通过军区专线发过来的,言辞恳切,甚至带着几分讨好。
信里说,他们收到了信件,对陆阮文反映的情况高度重视,立刻就展开了调查。
经查,反动分子刘淑芬,确实存在思想作风问题,其恶意污蔑革命同志家属的行为,性质极其恶劣,影响极其败坏。
农场已经召开了批斗大会,对刘淑芬进行了严肃的批评教育,并将其调离了原本相对轻松的岗位,安排去猪场挑粪,让她在劳动中深刻改造思想。
至于阮郁赞同志,组织上也找他进行了谈话,帮助他认清了形势,划清了界限。
阮郁赞同志幡然醒悟,主动做了检讨,表示坚决拥护组织的决定,并对组织的关怀表示了万分感谢。
电报的最后,主任还特意提了一句,阮郁赞同志目前精神状态很好,工作热情很高,请陆家和阮文同志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