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兰兰眼珠一转,心里冒出一个主意。
她换上那件苹果绿的布拉吉连衣裙,对着镜子仔细描了眉,又把嘴唇涂得红艳艳的,这才出了门。
不过这次,她没去军区大院自讨没趣,而是坐车去了市里的百货大楼。
她没去买东西,而是径直走到了百货大楼对面的邮电局,找了个角落,从随身的布包里掏出纸笔,趴在公共的书写台上,开始写信。
收信人,是她那个被下放到农场的妈,刘淑芬。
信里,她先是哭诉了一番自己嫁到霍家后的不易,把霍家那些亲戚描绘成吃人的恶鬼,又把自己说成是忍辱负重的白莲花。
铺垫了半天,她才话锋一转,提到了阮文。
“妈,你是不知道,阮文现在可风光了,她嫁进陆家,住着大院子,陆家人把她当宝贝似的供着,我昨天去看她,她手上戴着陆家的传家宝羊脂玉镯,家里摆着什么前朝的黄花梨椅子,那派头,比咱们家以前还足呢!她说那椅子是她花五块钱从旧货市场淘来的,也不知道是走了什么狗屎运”
写完信,孙兰兰仔仔细细地吹干了墨迹,塞进信封,贴上邮票,亲手投进了邮筒。做完这一切,她心里那股恶气才总算顺了些,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她妈这个人啊,自己可以过得不好,但绝不能容忍阮文过得比她和孙兰兰好。
这封信寄过去,就像往一堆干柴上扔了个火星子,保管能烧得刘淑芬夜不能寐。
阮文,看你这好日子能过几天!
几天后,陆璟珩拉练回来了。
人还没进院子,黝黑的脸上就挂着点急不可耐。
他黑了,也瘦了,一身作训服沾满了泥土和草屑,看着有些风尘仆仆,但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推开院门,一眼就看见了正坐在屋檐下,低头看书的阮文。
她身边,就是那张被陆勇杰修好的黄花梨椅子,椅子上搭着一块洗得发白的蓝印花布,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杯晾凉的白开水。
午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她身上落下一片斑驳的光影,岁月静好得像一幅画。
陆璟珩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站在院门口,看着这安宁的一幕,几天拉练下来积攒的疲惫,仿佛瞬间就被洗刷干净了。
“我回来了。”男人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阮文闻声抬头,看见他这副模样,微微怔了一下,随即站起身:“回来了?先去洗个澡吧,锅里给你留了饭。”
简简单单一句话,让陆璟珩心里像是被灌满了蜜,甜得发腻。
他咧开嘴,露出两排大白牙,嘿嘿傻笑起来:“哎!”
三两步冲进屋,拎着换洗衣物就进了浴室,很快,里面就传来了哗哗的水声。
秦岚听见动静,从厨房里探出头,看见儿子那副傻样,忍不住直摇头,压低了声音对阮文说:“你看他那点出息!”
阮文只是笑了笑,没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