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娘子教学十分严厉,每日辰时开课,酉初下学。
开学这日,赵明月早早就来了学堂,一进来便发现孙淑在里面坐着。
“孙淑,你在这里做什么?”赵明月不解的问道。
“上学。”孙淑冷淡的回答道,她既是先生的女婢,也是先生的学生,她跟着来永定侯府,一边照顾孙娘子一边跟着学习。
赵明月瘪了瘪嘴,目光看向门口,见赵扶莹来了,眼珠子一转,心生一计,起身迎了出去。
“长姐,你可算来了。”赵明月亲密的挽住赵扶莹的胳膊,朝着学堂内努嘴,“孙淑一个婢女,竟要跟我们一起学习。”
“哦。”赵扶莹冷淡的应了一声,便在空着的位置上坐下,蔓草替她将文房四宝都摆放好,这才退下。
赵明月本想挑起赵扶莹与孙淑之间的争斗,谁知赵扶莹根本不上当,心中不悦,却也不敢明着对孙淑做什么。
虽说她只是一个卑贱的婢女,可她的主人是孙娘子,若是跟她发生冲突,怕是会给孙娘子留下不好的印象,当即忍下了这口气。
辰时,孙娘子准时迈入学堂,在首位坐下:“平日在府中,你们都学的什么?”
“《女戒》、《列女传》。”赵明月抢先答道。
孙娘子目光看向赵扶莹:“你也是吗?”
“回先生,启蒙时,家母教的《论语》与《诗经》。”
孙娘子神色如常的点了点头,世家大族中,对嫡女与庶女的要求是不一样的,嫡女一般都是嫁去高门贵族做宗妇,要求自然要高许多,庶女一般都是选择门第低一点,家中除长子之外的儿子,或者高门贵妾,要求的是娴静贞节。
“你们可知世家子弟,必学的是什么?”
“先生,我知道。”赵明月高声喊道,“是四书五经。”
“还有吗?”孙娘子温和的问道。
赵明月苦恼的蹙着眉头,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了。
“是君子六艺。”赵扶莹想了想,回答道。
孙娘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可知是哪六艺?”
“礼、乐、射、御、书、数。”
孙娘子笑道:“不错,礼乃六艺之首,原本指的是各种庆典与祭祀活动的礼仪制度,后来扩展为行为规范,举止素养。”
“论语曰,不学礼无以立,今日我们要学的便是礼。礼有五礼,分别是吉礼、凶礼、军礼、宾礼以及嘉礼。”
“祭祀之事为吉礼,丧葬之事为凶礼,军旅之事为军礼,宾客之事为宾礼,冠婚之事为嘉礼”
赵明月听得满脸茫然,她本以为她跟着女先生学了七年,而赵扶莹去乡下待了七年,在新来的先生面前,她定然能占上风,谁知女先生教的跟她学的完全不一样。
再看赵扶莹,神色从容淡定,听得十分认真,仿佛先生讲的,她都能听懂,再观坐在她们后面的孙淑,也是沉着雅静,唯有她一脸茫然。
“赵明月,上课期间,东张西望做什么?”孙娘子用戒尺敲着桌面呵斥道,“若不想听课,就去外面站着!”
赵明月忙收回目光,继续听孙娘子讲课,一整天下来,她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一回院子,就跟张氏哭,先生教的东西她听不懂。
张氏见了,心疼不已,可想到孙娘子在外的名望,不得不耐心劝她:“你听不懂,你长姐也听不懂”
“不是的,娘,只有我一人听不懂,赵扶莹跟那个孙淑,她们都听得懂,先生问话,她们对答如流,而我什么都回答不上。”
“娘,你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吗?所以让女先生教我女戒跟列女传,可赵扶莹学的却是论语与诗经,我说四书五经,她说君子六艺,先生还夸她聪明”
赵明月哭得十分伤心,她本以为她处处都能压赵扶莹一头,可第一天一起上课,她就被狠狠的打脸了。
“论语是什么?”张氏识字不多,勉强能看懂账本,根本不知道论语与诗经是什么,她只知道女戒与列女传,毕竟她从小也是学的这些东西。
赵明月一听,哭得更凶了:“赵扶莹开蒙学的就是论语与诗经,为何我开蒙学的是女戒?”
“好人家娶妻,要的是贤良淑德,又不是女状元,她学的再多,世家贵族也瞧不上她,听不懂没关系,娘让人去给你买诗经跟论语回来,必会让你一鸣惊人。”
赵明月抽抽搭搭的哭:“当真?”
“娘什么时候骗过你。”说着张氏便叫人去书局买论语与诗经回来,夜间陪着赵明月秉烛背书,只求能在第二天的课程上,与赵扶莹一较高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