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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曼茹大闹一场,非但没能把沈晚星怎么样,反而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
周正阳找到她的时候,她正蹲在旅馆门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闹够了没有?”周正阳的耐心已经耗尽。
“周正阳你这个没良心的!”林曼茹看到他,像疯了似的扑上来又抓又打,“你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自己跑来找这个村姑!现在我被人欺负了,你还来吼我!你对得起我吗?对得起我爸对你的提携吗?”
周正阳被她吵得头疼,一把推开她:“别闹了!跟我回去!”
“我不回!”林曼茹撒泼,“除非你让沈晚星也跟我们一起回去!继续照顾你老妈和你小孩!否则我死也不回那个鬼地方!”
周正阳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最后一点情分也消磨殆尽了。
他忽然觉得无比疲惫,也觉得自己无比可笑。
他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弄丢了那个能把家打理得井井有条的沈晚星,值得吗?
不,不值得。
他必须把晚星找回来。
用尽一切办法。
一个更加疯狂的念头在他脑中形成。
几天后,江城大学的校门口。
一个头发花白、神情刻薄的老太太,拉着一个孩子,坐在地上哭天抢地。
两人正是婆婆和周嘉树。
“天杀的沈晚星啊!你快出来啊!”
婆婆拍着大腿,声音嘶哑地干嚎,“你不要我和你男人也就算了,你怎么能不要自己的亲儿子啊!嘉树想你想得都生病了,你这个当妈的就这么狠心吗?”
周嘉树被她掐得生疼,也跟着哇哇大哭:“妈妈……我要妈妈……我不要林姨……我要妈妈回家……”
祖孙俩一唱一和,很快就引来了一大群人围观。
这一次的冲击力,远比林曼茹那次要大得多。
抛夫尚且能用感情破裂来解释,弃子却触犯了所有人的道德底线。
沈晚星得到消息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看着在地上打滚的婆婆,和哭得满脸是泪的儿子,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周正阳就站在不远处,用一种志在必得的眼神看着她,仿佛在说:你看,你逃不掉的,这是你的命!
她真的逃不掉了吗?
沈晚星扶着墙,几乎站不稳。
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儿子厌恶地说“我讨厌你这个农村的妈”,婆婆指着她的鼻子日日辱骂。
这些她曾经以为最亲的人,带给她的只有无尽的伤害。
如今她已经重生,她拼命逃走,给林曼茹让位,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她!
钱静扶着她,气得浑身发抖:“晚星,别怕!这家人太不是东西了!”
沈晚星推开她们,走到那祖孙二人面前。
婆婆见她过来,哭得更凶了,伸手就要去抓她的裤腿:
“晚星啊,你就跟我们回家吧!妈知道错了,妈以后再也不骂你了,什么活都不让你干……”
她话没说完,沈晚星却突然开口,声音不大:“周嘉树。”
她没有理会婆婆,而是直直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你看着我,回答我一个问题。”
周嘉树被她冰冷的眼神吓得止住了哭声,怯怯地看着她:
“如果我跟你回家,我就不能再上大学,要回去继续洗衣服做饭,继续当一个你觉得丢脸的、没文化的农村妇女。而林姨,她会离开。你选谁?”
周嘉树愣住了。
他看看沈晚星,又下意识地回头去找人群里的林曼茹。
林姨会给他吃城里才有的糖果和玩具,从来不骂他,还会夸他聪明。
而妈妈……妈妈只会给他做饭、让他写作业,不能给他买糖、买玩具。
孩子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
周正阳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而沈晚星惨然一笑,却笑中带泪。
她终于彻底看清了这一家人,也可以对自己唯一放不下的孩子彻底死心。
她缓缓蹲下身,最后一次平视自己的儿子,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地说:
“周嘉树,你听好。从今天起,我不是你妈妈了。你的妈妈是林曼茹。”
说完,她站起身,再也没有看那惊呆了的祖孙俩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校门。
阳光照在她挺直的背影上,决绝得像一把出鞘的利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