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道目光,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玩味,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齐刷刷地聚焦在她身上。
这种眼神让人很不舒服,阮蕴玉脚步微微一顿,眉头下意识地蹙起。
她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圈,目光所及之处,那些视线又纷纷闪躲开,但窃窃私语的低音重新沸腾起来。
“来了来了”有人用气声说。
“啧,看着挺清高的嘛,我说怪不得陆律师会出手帮她,还辞退了”另一个声音里满是酸溜溜的意味。
“可不嘛,啧啧钱舒亲眼看见的,那还能有假?”声音压得更低,却清晰地钻进阮蕴玉的耳朵。
阮蕴玉的心脏猛地一沉。
凌晨?
陆砚清的房间?
钱舒看见了?
阮蕴玉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指尖在登山包粗糙的带子上掐紧。
原来如此。
钱舒看到她从陆砚清房间里面出来,所以认为她和陆砚清有一腿?
阮蕴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挺直腰背,仿佛什么都没听见,径直走到队伍最前端的位置站定。
她目光直视着前方葱郁的山道入口,似乎这样能把愈发不加掩饰的议论声,统统隔绝在外。
“装什么装啊”钱舒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阮蕴玉听见,充满了恶意的嘲讽,“当谁不知道似的,爬床上位爬得挺快嘛!”
“怪不得一进律所就当上了高级律师,原来是会爬床!”
阮蕴玉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更冷了几分。
人事部的同事拍着手招呼大家出发。
人群开始移动,沿着蜿蜒的山道向上攀登。起初的喧嚣渐渐被沉重的呼吸声取代。
阮蕴玉将所有的情绪都压进心底,化为一股沉默的力量。
她平时就保持着规律的跑步习惯,体能比大多数久坐办公室的同事要好得多。
此刻,她更是刻意地加快了脚步,只想把那些令人窒息的目光和议论远远甩开。
一步,两步她几乎是跑着向上攀登,冰冷的山风刮在脸上,带走皮肤上的热度,却带不走心底那股被窥视,被污蔑的屈辱感。
她要走得更快,甩开这群人。
阮蕴玉越走越快,深蓝色的身影在绿意盎然的山道上跳跃着,渐渐将身后那些花花绿绿的身影甩开,最终连声音都模糊不清了。
当终于踏上第一个较大的观景平台时,身后已空无一人。
喧嚣彻底远去,只有山风掠过林梢的呜咽,和不知名鸟雀清脆地啼鸣。
平台不大,视野却极好,可以俯瞰下方如蚁般缓慢移动的登山队伍,以及更远处城市模糊的轮廓。
阮蕴玉长长的,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清洌的空气带着草木和泥土的气息涌入肺腑,像是要把胸中淤积的浊气全部置换出来。
她走到平台边缘,扶着冰冷的木质栏杆,眺望着远方。
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一丝喘息。
就在这时,身后通往平台的小径上,传来了脚步声。
急促,沉重,踩在碎石和落叶上,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由远及近,快得不像是在正常登山,更像是在追赶什么。
阮蕴玉心下一动,以为是某个同样体能超群的同事追上来了。
她下意识地想要回头看看是谁。
然而,就在她身体微侧的瞬间,一股巨大而蛮横的力量,毫无预兆的,狠狠地撞在她的后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