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撑着酸软无力的身体坐起来,只觉得浑身像被拆过一遍,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喉咙干涩发痛。
她晃晃悠悠地下了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走向玄关。
每走一步,都感觉头重脚轻。
“谁?”她哑着嗓子问,声音干涩得厉害。
“您好,送外卖的!”门外传来一个年轻小伙子的声音。
阮蕴玉透过猫眼看了看,确实是个穿着外卖平台制服的小哥,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保温袋。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狼狈,才打开了门。
门外的阳光有些刺眼,她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您好,阮蕴玉女士是吧?您的外卖!”外卖小哥笑容满面地把沉甸甸的保温袋递过来。
阮蕴玉没接,眉头微蹙,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刚睡醒的沙哑,“不好意思,你敲错门了,我没点外卖。”
外卖小哥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看手机订单,又抬头看了看门牌号,很肯定地说:“没错啊!地址就是这里,阮蕴玉女士收。”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哦!对了!应该是你男朋友点的,让您一定记得按时吃饭!还说”
外卖小哥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他还说,让您别和他闹脾气了,对身体不好。”
“呃不好意思啊,我多嘴了!”
他说完,像是怕阮蕴玉不收,赶紧把沉甸甸的保温袋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就快步跑向电梯,仿佛身后有洪水猛兽。
“哎!你”阮蕴玉想叫住他,电梯门已经“叮”的一声关上了。
她拎着那个还散发着温热气息的保温袋,站在敞开的门口。
冷风吹进来,让她打了个寒战,也让她彻底清醒了。
男朋友?
陆砚清!
一股难以言喻的烦闷和刺痛瞬间攫住了她。
她“砰”的一声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冷风。
她没有立刻打开那个保温袋,只是拎着它,像拎着一个烫手山芋,走到客厅,重重地放在了冰冷的茶几上。
保温袋静静地躺在那里,像一个无声的嘲讽。
她烦躁地抓了抓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转身冲回卧室。
她需要透透气!
她需要清醒!
阮蕴玉几步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猛地一把拉开了厚重的遮光窗帘。
刺目的阳光瞬间毫无遮挡地倾泻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也刺得她肿胀的眼睛生疼,忍不住抬手挡了一下。
待眼睛稍微适应了光线,她的目光下意识地,带着某种无法控制的牵引,投向了楼下。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陆砚清穿着一件深色的长款风衣,身形挺拔却带着一种萧索的孤寂感。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她公寓楼正对面的街边一棵光秃秃的梧桐树下,像一尊凝固的雕像。
他微微仰着头,目光似乎穿透了遥远的距离,精准地锁定在她所在的楼层窗口。
即使隔着好几层楼的高度,阮蕴玉仿佛也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那份执拗、痛苦和不肯放弃的祈求。
一股强烈的,混杂着愤怒、委屈、心酸和无处发泄的烦躁感猛地冲上头顶。
“烦死了!”阮蕴玉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低吼了一声,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猛地转过身,像是被那目光烫到,用尽全身力气,带着一种近乎发泄的烦躁。
“唰”的一声,将刚刚拉开的窗帘狠狠地,严严实实地重新拉上。
明亮温暖的阳光瞬间被隔绝在外,房间里再次陷入一片带着冰冷余烬的昏暗。
只有那个沉甸甸的,散发着食物香气的保温袋,无声地躺在客厅的茶几上。
固执地提醒着楼下那个不肯离去的身影和那份她此刻最不愿面对的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