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块浸了墨的棉布，慢悠悠地盖下来，把赵家庄裹进一片朦胧里。打谷场上的火把噼啪作响，映着团练们汗津津的脸，他们刚结束王勇的“魔鬼训练”，正瘫在地上大口喘气，手里的粗瓷碗碰在一起，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赵昊站在碾盘上，看着眼前这一百二十六号汉子。经过两天的打磨，他们身上的庄稼气淡了些，多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硬气——那是被汗水泡出来、被呵斥逼出来的筋骨。王勇果然有两下子，正步走得像模像样，连喊口号都带着股子冲劲。
“都精神点！”王勇背着双手在队伍前踱步，军靴踩在土路上咚咚响，“土匪三天后来，你们这副软脚虾样子，是想等着被砍脑袋？”
没人吭声，只有粗重的呼吸声混着火把的噼啪声。一个瘦高个忍不住咳嗽两声，被王勇眼尖瞧见，扬手就甩过去块石子：“站直了！咳嗽也得憋着！”
瘦高个一哆嗦，赶紧挺直腰板，脸涨得通红。赵昊认得他，是邻村的教书先生儿子，叫陈秀才，手无缚鸡之力，却非要来参军，说是想为被土匪杀了的爹报仇。
“行了，今天就到这。”赵昊跳下碾盘，“王教官，让他们回去歇着，明早卯时集合。”
王勇点头应下，又瞪了众人一眼：“都给我记好了，明早谁迟到，就等着绕庄子跑二十圈！”
汉子们如蒙大赦，拖着灌了铅似的腿往家挪。陈秀才走在最后，怀里揣着个油纸包，见赵昊过来，赶紧递上：“少爷，这是俺娘做的酱菜，您尝尝。”
油纸包打开，一股酱香混着辣味飘出来，是用萝卜干和辣椒腌的，看着就下饭。赵昊捏了块放进嘴里，脆生生的，辣得舌尖发麻：“不错，替我谢过伯母。”
陈秀才腼腆地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俺娘说，要是少爷不嫌弃，她明天再做些送来。”
“好啊。”赵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识字，明天开始跟着张账房学记账，也算人尽其用。”
陈秀才眼睛一亮，用力点头：“谢谢少爷！”他以前总觉得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帮不上什么忙，这下总算有了用场。
看着他雀跃的背影，赵昊心里微微一动。这乱世里，人人都想找个位置，不管是扛枪的还是算账的，只要能拧成一股绳，就没有迈不过去的坎。
回到内院时，赵老栓正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打盹，灯芯烧得长长的，把他的影子投在墙上，像棵佝偻的老槐树。赵昊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刚想叫醒他，老爷子却猛地睁开了眼。
“回来了？”赵老栓揉了揉眼睛，声音沙哑，“没受伤吧？”
“爹放心，没事。”赵昊端起桌上的凉茶喝了一口，“鹰嘴崖的路堵死了，土匪至少得绕半天才能过来。”
赵老栓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堵得了一时，堵不了一世啊。那疤脸既然当过官军，肯定有办法。”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推到赵昊面前，“这是家里剩下的银子，你拿着，要是……要是实在不行，就带着婉儿姑娘他们跑吧，别管我们这些老骨头了。”
布包里的银元叮当作响，赵昊捏起一块，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他知道父亲的心思，这是把最后的家底都拿出来了。
“爹，您这是干什么？”赵昊把布包推回去，“我说过，要守着赵家庄，就不会走。这些银子留着，等打跑了土匪，咱们还要用它办学堂、开铺子呢。”
赵老栓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他知道，这个儿子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需要他护着的病秧子了，他有自己的主意，也有护着这个家的本事。
“对了爹，”赵昊像是想起了什么，“家里的那匹老马还能骑吗？”
“你说的是‘乌云盖雪’？”赵老栓愣了一下，“能是能，就是年纪大了，跑不快。你问这个干啥？”
“有用。”赵昊笑了笑，“明天让马夫把它喂饱，我有用。”
回到房间，赵昊反手关上门，立刻在心里呼唤系统：“打开商城。”
【系统商城（基础权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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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明顿M1873步枪：80功勋/支（含10发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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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瑟C96子弹：10功勋/50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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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础医疗包：50功勋/个（含绷带、碘酒、止血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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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用望远镜（8倍）：30功勋/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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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兵铲：20功勋/把
当前功勋值：0点。
看着那刺眼的“0点”，赵昊有些无奈。昨天清剿鹰嘴崖哨卡虽然得了些物资，却没拿到功勋，看来只有击杀敌人或者完成系统任务才能获得功勋。
“系统，有没有什么快速获得功勋的办法？”他试探着问道。
【建议宿主完成支线任务“清剿黑风寨”，可获得500点功勋。或主动出击，击杀黑风寨匪徒，每击杀1名匪徒可获得10点功勋。】
赵昊摸了摸下巴。主动出击虽然能得功勋，但风险太大，现在手里只有一把毛瑟C96和二十几枚土制手榴弹，硬拼肯定不行。
“看来只能等土匪来了再说。”他喃喃自语，把毛瑟C96从腰间解下来，仔细擦拭。枪管上的烤蓝在油灯下泛着幽光，这是他目前最可靠的伙伴。
擦完枪，他从床底拖出个木箱，里面是原主攒的一些“宝贝”——几本书法字帖，一个摔坏的西洋钟，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赵昊拿起匕首，掂量了一下，这玩意儿比现代军用匕首差远了，但用来防身也聊胜于无。
正琢磨着，窗外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赵昊眼神一凛，悄无声息地走到窗边，猛地推开窗户。
月光下，一个瘦小的身影正往墙上爬，看到窗户打开，吓得差点掉下去。是林婉儿。
“你怎么在这？”赵昊压低声音问道。
林婉儿手里攥着个布包，脸涨得通红：“俺……俺爹让俺给您送样东西。”她把布包从窗台上递过来，“俺爹说，这玩意儿或许能帮上忙。”
赵昊打开布包，里面是张泛黄的纸，上面画着黑风寨的地形图，用朱砂标着几个红点，旁边还有小字注解：“粮仓”“火药库”“头目住所”。
“这是……”赵昊惊讶地看着林婉儿。这张图比他想象中详细多了，连寨门的守卫换班时间都标得清清楚楚。
“是俺爹年轻时画的。”林婉儿小声解释，“他说以前去黑风寨附近给山民教书，趁土匪不注意，偷偷画下来的。本来以为没用了，昨天听您说要去剿匪，才翻出来的。”
赵昊看着这张凝聚着心血的地形图，心里一阵滚烫。在这个乱世里，最珍贵的不是金银，而是这份愿意相信、愿意付出的心意。
“替我谢谢先生。”他郑重地把地图折好，放进怀里，“这份礼，我收下了。”
林婉儿点点头，像只受惊的小鹿，手脚麻利地爬下墙，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赵昊望着她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怀里的地图，眼神变得更加坚定。
有了这张图，清剿黑风寨就多了几分胜算。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打谷场上就响起了整齐的口号声。王勇正带着团练们练习刺杀，“杀！杀！杀！”的喊声震得树梢上的露水都掉了下来。
赵昊牵着那匹叫“乌云盖雪”的老马走过来，这匹马果然如其名，浑身黑毛，只有四个蹄子是白的，虽然年纪大了，但精神头还不错。
“统领，您这是要骑马？”王勇停下训练，好奇地问道。
“嗯，去附近转转。”赵昊翻身上马，动作算不上熟练，但也稳稳当当，“你继续训练，我中午回来。”
他骑着马慢悠悠地出了庄子，沿着昨天去鹰嘴崖的路往前走。没走多远，就看到王二柱带着几个猎户在路边放哨，看到赵昊，连忙迎上来：“少爷，您这是要去哪？”
“去前面的山神庙看看。”赵昊勒住马缰，“据说那里能看到黑风寨的全貌。”
王二柱脸色一变：“少爷，那地方离黑风寨太近了，危险！”
“没事，我就远远看看。”赵昊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们在这等着，我去去就回。”
他催马往前走，乌云盖雪虽然跑不快，但走山路很稳。半个时辰后，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出现在眼前，庙门都掉了一扇，院子里长满了齐腰深的杂草。
赵昊把马拴在庙门口的老槐树上，小心翼翼地走进庙门。庙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尊缺了胳膊的山神像，墙角结满了蜘蛛网。
他爬上庙后的土坡，这里果然是个好地方，视野开阔，能清楚地看到黑风寨的轮廓。寨墙是用石头垒的，高约两丈，上面插着几面黑旗，随风飘扬。寨门紧闭，门口有两个土匪在来回踱步，手里的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
赵昊拿出望远镜仔细观察，发现寨墙的东南角防守比较薄弱，只有一个哨塔，而且那里的石头颜色和别处不一样，像是后来修补过的。
“就是这里了。”他心里有了主意，把望远镜揣回怀里，正准备下山，却听到一阵脚步声。
“大哥，你说三当家这次能打下赵家庄吗？”一个粗嘎的声音响起。
“不好说，听说赵家那小子邪乎得很，手里有能打死人的玩意儿。”另一个声音回答，“不过三当家说了，这次带了‘大家伙’，保管能把赵家庄的墙炸个窟窿。”
“什么‘大家伙’？”
“嘿嘿，你就等着瞧吧，是以前从官军手里抢来的‘开花弹’，厉害着呢！”
脚步声越来越近，赵昊赶紧躲到一块大石头后面，屏住呼吸。很快，两个背着枪的土匪从山神庙门口经过，嘴里还哼着荤段子，丝毫没察觉到附近有人。
赵昊看着他们腰间的土铳，又摸了摸自己怀里的毛瑟C96，心里冒出个念头。这两个土匪看起来警惕性不高，要是能把他们解决掉，既能得功勋，又能缴获两把枪，简直一举两得。
他悄悄掏出毛瑟C96，打开保险，瞄准了走在后面的那个土匪。
“砰！”
枪声在山谷里格外响亮，那个土匪应声倒地，前面的土匪吓了一跳，刚要转身，赵昊已经冲了出去，枪口顶着他的脑袋：“别动！”
那土匪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土铳“哐当”掉在地上：“别……别杀我……”
赵昊没说话，反手一掌劈在他的脖子上，土匪哼都没哼一声就晕了过去。他走上前，确认地上的土匪已经死透了，心里默念：“系统，这算多少功勋？”
【击杀黑风寨匪徒1名，获得功勋值10点。】
“才10点？”赵昊有些失望，但聊胜于无。他搜了搜两个土匪的身，除了两把土铳和几十发子弹，还有几两碎银子。
他把晕过去的土匪绑在树上，嘴里塞了块布，然后扛起两把土铳，牵着乌云盖雪往回走。刚走没几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是王二柱带着几个猎户赶来了。
“少爷，您没事吧？我们听到枪声……”王二柱气喘吁吁地说，看到地上的尸体，眼睛都直了，“您……您杀了土匪？”
“嗯，顺手解决了两个。”赵昊把土铳递给他们，“把尸体处理掉，绑在树上的那个留着，或许有用。”
回到庄子时，已经是中午了。赵昊把缴获的土铳交给王勇，让他分发给枪法好的团练，又让人把那个被绑的土匪关起来，严加看管。
刚坐下喝了口茶，张账房就匆匆忙忙跑进来：“少爷，不好了！县里派人来了，说是……说是要查咱们私藏火器的事！”
赵昊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他放下茶杯，站起身：“走，去看看。”
门口停着一顶小轿，几个穿着官服的衙役正站在那里，为首的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人，穿着八品官服，手里拿着个折扇，正趾高气扬地训斥赵老栓。
“赵老栓，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藏火器，私练兵马，你想造反吗？”
赵老栓气得浑身发抖：“王县丞，你可不能血口喷人！我们是为了防备土匪……”
“防备土匪？”王县丞冷笑一声，“防备土匪用得着那么大的动静？我看你是想图谋不轨！”
“王县丞好大的威风。”赵昊走上前，声音平淡，“不知道我们赵家犯了哪条王法，值得县丞大人亲自跑一趟？”
王县丞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阴阳怪气地说：“你就是那个赵少爷？听说你昨天杀了黑风寨的匪首？本事不小啊，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武器？能不能让本官开开眼？”
他这话明摆着是来要好处的，赵昊心里跟明镜似的。这年月，官匪一家亲，说不定这次黑风寨反扑，就有这王县丞在背后撑腰。
“县丞大人说笑了，不过是些土枪土炮，哪入得了您的眼。”赵昊微微一笑，示意张账房递上一个红包，“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县丞大人笑纳。”
王县丞接过红包，掂量了一下，脸上的笑容顿时灿烂起来：“赵少爷果然懂事。其实啊，本官也知道你们不容易，防备土匪是应该的。这样吧，我回去跟县令大人美言几句，就说你们是为了保境安民，情有可原。”
“那就多谢县丞大人了。”赵昊拱了拱手。
王县丞又说了几句场面话，带着衙役坐上轿子走了。赵老栓看着轿子远去的背影，气得直跺脚：“这些贪官污吏！真是蛀虫！”
“爹，别气了。”赵昊拍了拍他的肩膀，“现在还不是跟他们翻脸的时候。等解决了黑风寨，再跟他们算账。”
他看着手里的毛瑟C96，眼神越来越冷。这乱世，光有民心不行，光有武力也不行，得有手腕，有能让贪官污吏和土匪恶霸都害怕的实力。
而实力，就从清剿黑风寨开始。
【检测到宿主初步展现威慑力，触发临时任务：震慑宵小。】
【任务要求：在土匪来袭时，展现强大战力，让周边势力（官府、其他土匪）不敢轻易招惹。】
【任务奖励：功勋值200点，解锁“雷明顿M1873步枪”批量兑换权限。】
系统的提示音来得正是时候。赵昊握紧了手里的枪，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三天后，就是展现实力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