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雨的笑僵在脸上:“你疯了吧?这明明是你的”
“我的什么?”
我抽出离职申请单,在她眼前展开。
加粗的日期红得刺眼:
“看清楚,从今天9点起我就已经离职了。”
我敲了敲电脑。
“现在,这台设备里的每一分钱,都是公款。”
同组的老张猛地站起来,声音发抖:
“那不会是下周高奢活动的救命钱吧!没了这笔预算,全组还怎么去拉合作。合作不成考核直接归零!”
周围同事的脸色瞬间惨白。
谁都清楚,考核失败意味着集体裁员。
电话那头hr的声音陡然尖锐:“钱转到哪个机构了?”
“好像是个‘三无慈善组织’?”
我走到电脑前叹气,转头对林小雨轻笑。
“毕竟我们这位实习生最爱用别人的钱‘做好事’啊。”
她的表情从得意变成惊恐,扑过来抢我手机。
下一秒,冲进来的保安反扣住她手腕。
人事部王姐冷着脸抽出她工牌:“若确有其事,公司会追究到底。”
林小雨在会议室哭喊:“我不知道是公款!她故意误导我!”
主管甩出系统截图,【项目备用金】的标签刺目。
人事部人员推了推眼镜:“转账前不确认金额性质?现在狡辩已经晚了,法务部已联系警方。”
我靠在椅背上,轻声补刀:“真可惜,全组人面临失业,就因为你嫉妒我工资高。”
她的辩解戛然而止。
窗外暴雨倾盆,她突然挣脱保安,扑到桌前吼道。
“你早就计划好了对不对?那笔钱根本”
“嘘。”
我竖起食指抵在唇边。
“自作孽不可活,你不动歪心思拿别人的钱,就自然不会牵扯到你。”
“可你既然做了就得承担好后果呀,谁能想到你会偷偷拿我的钱去捐款呢?”
林小雨目光恨恨的看向我,嘴巴抿起。
一周后,公司通报邮件显示。
林小雨因盗取公款被开除并面临诉讼,而高奢项目因“不可抗力”延期。
合作方坚持“仅与原负责人对接”。
原负责人自然是我。
但我已经离职了,这个烂摊子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离职的第二天,我拖着行李箱坐上高铁,准备回乡休息一段时间。
车程中,手机弹出一条新闻。
某公司实习生涉嫌挪用公款20万,背后牵涉周氏矿业。
配图里,林小雨被警方押送的背影在雨幕中模糊成一片。
邻座大妈盯着我的手机屏幕咂嘴。
“现在的小姑娘,穿得光鲜亮丽,心倒是黑得很。”
我按下锁屏键,玻璃窗倒映出自己紧绷的嘴角。
十小时前,正是我亲手将林小雨的转账记录和录音证据交给了纪检组。
算是离职前为公司出的最后一份力了。
下了高铁站我又转坐大巴,颠簸了三个小时,远处终于出现了一所墙皮剥落的小学。
校门口挂着褪色的横幅。
“勇敢奋斗”,落款是六年前。
那年我们七个大学毕业生揣着热血来到这里。
约定每年七月都要回这座山崖相聚,美其名曰“灵魂除尘”。
“哟,我们的‘正义使者’回来了?”
阿杰蹲在石阶上啃野果,t恤洗得发白。
另外五个人从教室里冲出来,七手八脚把我拽向山崖。
那是我们的“审判台”,六年前立下的规矩。
谁要是被城市染黑了心,就得在这儿接受批斗。
我们互相倾诉了心事。
山风灌进领口,小鹿突然举起手机。
“你举报的那个林小雨,是不是长这样?”
照片里,林小雨挽着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慈善晚宴背景板前。
板子上“周氏矿业·爱心助学”的金字晃得人眼疼。
“周明远?!”我猛地站起来。
十年前,这个矿老板为掩盖矿难丑闻,给学校捐过一批劣质课桌椅,结果坍塌砸断了三个孩子的腿。
我们举着血书去镇政府抗议那天,他给每个家庭塞了两万现金封口。
最后当然不了了之。
阿杰把果核弹进山谷。
“老周上个月还带着林小雨来拍纪录片呢,镜头前给孩子们发进口巧克力,镜头一关全收走了。”
我砸砸嘴,又坐了下来。
将手机里的一段视频给他们看。
林小雨的声音炸响在山谷。
“周总放心,媒体最爱‘寒门逆袭’的人设。等舆论发酵,您矿上排污超标的事就能盖过去了”
视频里还有她指挥员工p图的对话,以及孩子们怯生生的抗议。
“老师,我们不要这些,想要上次那个会讲故事的电脑”
视频的最后,却是周明远的路虎消失在盘山公路尽头。
林小雨的电子脚铐亮起红灯。
二人这罪坐实,是要蹲好一段日子了。
我们七个人坐在山崖边分食野果,远处传来校长吹铜哨的声音。
“所以你的高升活动黄了?”
阿杰把果核弹向深渊。
“半黄。”
我打开邮箱,甲方最新通知写着。
“鉴于道德风险,终止合作,除非由原负责人全权处理。”
小鹿突然大笑:“你早算到这一步?故意让林小雨动那20万?”
山风卷走我的回答,做与不做自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