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仙界秘境，枕霞坞。
施雪纤长的睫毛轻颤，在清甜的花香中悠悠转醒。
薄雾如纱，缭绕在琼枝玉叶间，远处流霞浮动，恍若梦境。
她指尖微动，触到身下冰凉润泽的云纹石榻，一缕幽兰气息正从石缝间袅袅升起，沁入心脾。
她下意识抬手摸向发间，那支御廷亲簪的白玉簪已不在原处。
“你醒了。”清冷如霜的声音自鎏金屏风后传来。
施雪猛地抬头，只见白色衣袂翻卷间，帝君负手而立，额间赤金神纹随呼吸明灭，墨色眼瞳里淬着冰棱般的光。
施雪撑起虚弱的身体，被忘川灼烧过的经脉仍在隐隐作痛。她却顾不得这些。
“那日在大牢，你说只要我跳下忘川，就有办法救我师父！”
帝君抬手虚握，施雪骤然感到心口一凉。
随即一缕霜白色的魂魄正从她锁骨下方飘出，像是被抽离的半片生命。
她眼睁睁看着那缕魂魄在帝君掌心蜷成微光。
“你师傅与魔尊大战时魂飞魄散，却将一缕残魂藏在你心脉之间。若想让他醒转，唯有抽出你最纯净的一缕生魂与之相融。”
施雪喉间涌上酸涩，想起被挖内丹时的剧痛时，却迷糊感觉到有一金光如壁垒般护着她心脉。
原来不是错觉，是师傅用最后的力量在护着她。
帝君掌心托着那缕魂魄，转身走向旁边的鎏金法阵。
“三月后便是朔月，你需要去寻找一枚“玉魂莲”，若错过时机，你师傅的残魂将永堕轮回，再无归期。”
施雪攥紧了衣角：“我定会如期寻来！”
她望着帝君腰间悬的鎏金香囊，忽然想起忘川水漫过头顶时，白玉簪坠落的瞬间。
原来有些人，连忘川水都冲不散执念。
“帝君可愿赐一物？”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殿内回荡，像一片被风吹皱的雪。
帝君转身时，鎏金香囊轻晃：“何物？”
“听闻帝君有名法器能让人忘记想忘记的人”
施雪望着他眸中的冰棱，忽然笑了，那笑容却比哭更凉。
鎏金殿门缓缓闭合。
在最后一线光明消失前，施雪看见帝君唇角浮现一丝难以捉摸的弧度
腕间咒印开始发烫，她低头望着自己掌心。
那还留着半枚雪花形状的朱砂痣，是御廷第一次带她看雪时，在她手中印下的痕迹。
再施雪次睁眼时，记忆停留在仙魔大战后，她要救师傅的时候。
当她寻至帝君寝殿内时，鎏金香炉正飘出袅袅沉水香。
帝君端坐于青玉棋盘前，指尖捏着一枚白子，落子声清脆。
施雪走上前俯身行礼：“多谢帝君救命之恩，施雪急于寻药救师，就先告辞了。”
帝君没有抬眼，只是指尖轻敲扶手，鎏金香囊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施雪起身，转身朝殿外走去，就在她即将踏出殿门的刹那。
“让你走了吗？”帝君的声音忽然响起。
施雪脚步一顿，还未回头，一道金光如利刃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