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瑜听完,脸上先是闪过一丝不耐烦。
他家的东西,凭什么白给这个蠢货?
可当他的目光,触及到张浩那张满是鼻涕眼泪的绝望脸庞时,一个阴毒的念头,忽然从他心底冒了出来。
马秀那条狗已经靠不住了,李虎那帮高年级的又贪得无厌,可眼前这个张浩不正是送上门来的、最好用的刀吗?
赵瑜的眼神,倏地一亮。
他弯下腰,伸手扶起张浩,脸上的表情变得温和又充满了同情,仿佛刚才那一闪而过的嫌恶从未出现过。
“张浩,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他的声音轻柔,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你我兄弟一场,你爹病了,我怎能袖手旁观?”
张浩闻言,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脸上露出狂喜之色:“赵瑜哥,你答应了?”
“人参是救命的东西,自然可以给你。”赵瑜话锋一转,那双漂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算计的精光,“只是你也知道,那东西金贵得很。我若平白无故地拿给你,我爹问起来,我也不好交代。”
张浩的脸色又白了下去:“那那怎么办?”
“你若能帮我做一件事,一件很简单的小事。”赵瑜凑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如同毒蛇吐信,“事成之后,我不仅给你足够救命的人参,以后你在学堂里,也再没人敢欺负你。”
“什么事?”张浩急切地问。
赵瑜嘴角的笑意,变得冰冷而诡异。
“楚峰那个家伙,不是自称‘魔童’吗?他当初怎么对付李家酒坛的,你应该还记得吧?”他循循善诱,“明天就是考核,我要你让他再当一次‘魔童’。”
夜,深了。
村西头的池塘边,蛙声一片。
一道瘦小的身影,借着朦胧的月色,在草丛里鬼鬼祟祟地摸索着。
张浩手里提着个破旧的布袋,每抓住一只滑腻冰凉的癞蛤蟆,他的身子就忍不住哆嗦一下。他害怕,也觉得恶心,可一想到躺在炕上气若游丝的父亲,和赵瑜许诺的那根救命人参,他只能咬着牙,把恐惧和厌恶全都吞进肚子里。
“爹为了你我只能这么做了”他一边念叨着,一边将一只又一只的癞蛤蟆塞进布袋。
丑时刚过,村里静得能听见狗的梦话。
张浩揣着那个不断蠕动的布袋,像个幽灵,悄无声息地溜到了楚峰家的院墙外。
他熟门熟路地从墙角一个狗洞钻了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晾在院里那根竹竿上的、楚峰那个洗得发白的破旧书包。
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颤抖着手解开布袋,将里面那几只黏糊糊、还在蹬腿的癞蛤蟆,一股脑地倒进了书包最深处。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黑暗中,他看着那个平平无奇的书包,心里一半是得手的窃喜,另一半,却是挥之不去的罪恶与惶恐。
楚峰,对不住了。
明天考核,你可千万别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