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笔杆的光泽,那笔锋的成色,跟她给楚明买的那根秃得快掉毛的劣质笔,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孙如花心里“咯噔”一下,一股酸味混着火气就冲了上来。
她停下脚步,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哟,这不是我们家未来的状元郎回来了?”
楚峰懒得理她,拉着楚明就要进屋。
“站住!”
孙如花把簸箕往地上一摔,挡在他们面前。
“二弟妹真是好本事啊,这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还有闲钱给儿子买这么好的笔?”
“我怎么不知道我们老楚家什么时候这么富裕了?”
这话里的刺,傻子都听得出来。
这是在指责吴梦茹偏心,甚至是在暗示她偷拿了家公的钱。
楚峰眉头一皱,正要开口。
孙如花却一把拉过旁边的楚明,脸上挤出虚伪的笑容。
“明明啊,你跟娘说,你哥这支笔,是不是你二娘偷偷给他买的?”
她想从楚明这个老实孩子嘴里套话。
楚明吓了一跳,抬头看了看楚峰,又看了看自己那气势汹汹的亲娘,顿时一个哆嗦。
他知道,只要自己说了哥哥被夫子表扬的事,他娘肯定会更生气,回头又得骂他没出息,拿他跟楚峰比。
那种滋味,他可不想再尝了。
于是,楚明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我我不知道。”
“不知道?”
孙如花脸上的笑瞬间消失了。
在她看来,楚明这句“不知道”,就是心虚,就是默认了!
好啊!吴梦茹!
你个平日里装得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背地里居然敢搞这种小动作!
这还了得!
孙如花酝酿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猛地一拍大腿,直接一屁股坐到了院子当中的泥地上,张开嘴就嚎了起来。
“哎哟喂!没法活了!这日子是过不下去了啊!”
“我们大房的人是死绝了吗?由着你们二房这么欺负!敢偷家里的钱去贴补自己儿子!”
她一边嚎,一边用手捶着地,哭得惊天动地,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我男人为了考科举,十年寒窗,我儿子也跟着上学,用的都是最烂的笔!你们倒好,偷偷摸摸用好的!安的是什么心啊!”
“这是盼着我们大房全都落榜,好让你们二房出人头地是不是!”
这番撒泼打滚,中气十足,立刻就把屋里的人都给惊动了。
吴梦茹第一个从厨房冲出来,手里还拿着根烧火棍。
“大伯娘,你这是干啥啊?有话好好说,怎么就坐地上了?”
“好好说?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
孙如花一见正主来了,哭嚎得更来劲了,手指着吴梦茹。
“吴梦茹!你别装了!你敢说你没偷家里的钱给你儿子买笔?你看看那支笔!你敢说那是咱们家买得起的?”
吴梦茹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也注意到了楚峰手里的新笔,顿时一愣。
正在这时,里屋的门帘被掀开,楚五七杵着拐杖,脸色铁青地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老实巴交的楚天河。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家里是死了人还是塌了房!”
楚五七罕见的动了怒,一跺拐杖,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三分。
他虽然大病过一场,身体不如以往结实了,但长年累积的威严还在。
孙如花不敢再嚎,但还是坐在地上抽抽噎噎,摆出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
楚五七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在楚峰手中那一眼看过去就非常昂贵的雕着鎏金刻纹的木质笔盒和紫毫狼峰上时,心中自然知道其异常矜贵。
最后视线又落在了孙如花身上。
“孙氏,你慢慢讲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