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魏和尚铁打的身体,也饿得眼冒金星,头晕眼花,走路都打晃。
到了第四天傍晚,当所有人都在狼吞虎咽地啃着杂粮饼时,只有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角落里,抱着那杆从鬼子手里缴获的三八大盖,舔着干裂的嘴唇。
他的肚子饿得像有只猫在里面疯狂地抓挠。
他魏大勇,何曾受过这种委屈?
一股滔天的怒火和委屈涌上心头,他猛地站起身,想要把手里的枪摔在地上,大吼一声“老子不干了”!
可就在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
手里拿着一个黑乎乎的杂粮饼,上面还放着一小块金黄色的,冒着油光的烤肉。
是王喜,那个小个子,不爱说话的年轻士兵。
“给给你的,队长特意留的。”王喜的声音很小,有些不好意思。
魏和尚愣住了。
他看着那块散发着致命香气的烤肉,又看了看王喜那张淳朴的脸,眼眶竟是一热。
他没有接,而是猛地扭头,看向不远处。
那个冷酷的身影,正背对着他,擦拭着一杆他从未见过的奇特步枪。
“为什么?”魏和尚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成才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说道:“因为你今天,坚持了两个时辰零一刻钟,比昨天,多坚持了一刻钟。”
“有进步,就该有奖励。”
“但是,规矩不能破。”
“这是王喜的奖励,他愿意分给你,是你们之间的事。”
魏和尚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呆呆地看着手里的饼和肉,再也忍不住,两行滚烫的泪水,从这个铁血汉子的眼眶里,决堤而下。
他不是因为饿哭的。
他是因为,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尊重”。
这个冷酷得像魔鬼一样的队长,他没有因为自己的笨拙而嘲笑,没有因为自己的顶撞而报复。
他只是在用最严苛,也最公平的尺子,来衡量每一个人。
他看到了自己的失败,也同样看到了自己的,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进步!
“哇”的一声,魏和尚再也控制不住,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一边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着饼和肉,一边嚎啕大哭。
周围的“幽灵”队员们,没有一个人笑话他。
他们只是默默地看着,眼神里,带着一丝感同身受的复杂情绪。
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这么过来的。
从那天起,魏和尚彻底变了。
他不再有丝毫的怨言和抵触,而是像一块最干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成才教给他的所有知识。
他把自己的骄傲,自己的过去,全部打碎,然后按照成才的要求,一点一点地,重塑自己。
他开始学着像蛇一样呼吸,学着像石头一样思考。
当他终于能够像王喜一样,将自己完美地埋进泥土里,听着战友从自己“身上”走过而毫无察觉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掌控一切的快感,油然而生。
当他终于能够赤脚走过那片落叶地,只发出微不可闻的声响时,他回头看着自己走过的路,第一次明白了“道”的含义。
而他也开始将自己最擅长的东西,教给其他人。
在成才的授意下,他开始教授队员们最实用的近身格斗和刺杀技巧,将少林功夫里那些花哨的架子全部剔除,只留下最致命的一招一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