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屋里堆着些破旧的农具,墙角结着层薄霜。
苏棠找了块相对干净的木板当桌子,把布料铺开,拿起针线就开始穿线。
面对霍星临的担忧,她随口说道:“没关系,随便做两双就行了。”
霍星临皱着眉头,满脸不解。
随便做两双?
大队长能有这么好糊弄?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他站在旁边,看着苏棠捏着针的手,半天穿不上线,眉头皱得更紧了。
霍星遥搬了个小马扎坐在边上,小手托着下巴,认真地盯着苏棠的动作。
“线要对着光穿。”小姑娘看了半天,忍不住小声提醒。
苏棠“哦”了一声,举着线头对着窗户透进来的光,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把线穿进针孔。
她打了个结,拿起剪好的鞋底样,信心满满地开始下针。
然后,第一针歪了。
针尖从布料边缘斜斜地扎出来,线绳松松垮垮地挂着。
苏棠皱了皱眉,把针拔出来重新扎。
结果用力过猛,第二针直接扎偏了方向,针尖差点戳到自己的手。
霍星临站在旁边,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黑眸里的愁绪越来越浓。
他算是明白了
苏棠没察觉他的目光,顾着跟手里的针线较劲。
她想把针脚纳得密一点,结果线拉得太用力,“嘣”的一声,线断了。
重新穿线时,她嫌结打得太小,又拽着线绳使劲勒,结果结没勒紧,反而把布料扯得皱成一团。
半个小时过去,她手里的鞋底才纳了不到三分之一。
针脚歪歪扭扭,有的地方密得挤成一团,有的地方又稀得能透光。
线绳忽松忽紧,整个鞋底看着歪歪扭扭,像是被老鼠啃过似的。
霍星临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嘴角微微抽搐,眼神里满是无语。
霍星临终于看不下去了,从苏棠手里拿过针线。
他没说话,只把那块被苏棠扯得皱巴巴的布料展平,指尖捏住针尾,手腕轻轻一转。
针尖稳稳扎进布层,再从另一侧穿出时,针脚间距匀得像用尺子量过似的。
“唰唰”几下,线绳在他手里服服帖帖,每一针都扎得笔直,线拉得松紧正好,布料平展展的,连点褶皱都没有。
不过片刻功夫,他纳出的那片针脚,整整齐齐排着队,透着股利落劲儿。
苏棠:“”
好的,看来她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天赋。
霍星临头也没抬,声音清淡:“以前和奶奶学的。”
他手里的针穿梭得更快,线在布上拉出细密的银线,又被他轻轻一勒,留下浅浅的压痕,结结实实。
苏棠看着沉稳利落的霍星临,默默把手里歪歪扭扭的“作品”放下。
她还是不捣乱了
第二天下午,傍晚时分。
苏棠拿着霍星临纳完的两双鞋底,慢悠悠走出家门。
她本来就没把这六双鞋底的任务当回事,从一开始就知道不可能做完。
管他陈文华是不是故意刁难,她都懒得应付。
反正她也不看陈文华的脸色吃饭。
爱扣工分,那就他扣呗。
大队部的院子里闹哄哄的。
女人们三三两两地往仓库那边送鞋底,手里的布包鼓鼓囊囊,少的也有三四双。
苏棠踩着落日,慢悠悠走近。
有人瞥见她里拿着的两双鞋底,刻意停顿,眼神里流露出几分讥讽。
大院里,苏棠前脚刚迈进去。
“苏棠,该交活儿了!”张婶刻意扬高的声音,穿了过来:“大伙儿都收齐了,就等着你手里这两、双呢!”
她特意把“两双”这两个字眼加重。
院里的妇女们都没走,眼睛齐刷刷地往苏棠手里瞟,看见只有两双时,嘴角的笑就没断过。
“我说苏棠妹子,你这进度可有点慢啊。”一个胖妇人抱着胳膊,
“全队就数你拿得最少,这让大队长看见了,怕是又要扣工分。”
“就是,”旁边的人跟着起哄,“反正你也做不完了,不如好人做到底,把这些鞋底给大队长送去?交到集体仓库那边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