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拿回来后,霍时总是早出晚归,她也忙忙碌碌,就把这事忘了个干净。
不过,现在拿出来也不迟。
苏棠拍了拍大衣上的浮尘,心想。
这人也是,明知有他的衣裳,偏一句也不问,就这么搁着。
苏棠敲门进屋时。
霍时正坐在桌旁看文件,煤油灯的光落在他侧脸,鼻梁的阴影斜斜划到下颌,冷白的皮肤透着点清隽。
听见她进来,他抬眸,视线在她手里的大衣上停了停。
“之前说好给你做的,忘了给你。”苏棠把大衣往炕沿一放,语气自然。
“要不要试试,看看合不合身。”她随口道。
霍时放下文件,视线扫过那件大衣。
他没说谢,也没说要试穿,只淡淡道:“麻烦了。”
“不麻烦,反正也是顺便。”苏棠转身去打开药箱。
霍时起身,脱掉身上的毛衣,露出里边贴身的白背心。
昏黄的光淌过他后背,那道深褐色的伤口盘踞在肩胛骨下方。
苏棠抬眼,倒碘酒的手顿了顿,有些惊讶。
伤口的边缘,已经泛出淡粉,最狰狞的地方,也结了层薄痂。
这愈合速度也太快了。
寻常人被那么深的口子划着,没个把月别想结痂,他这才几天啊,竟好得快能拆线了。
难怪白天劈柴时那么利索,敢情是真不碍事了。
“发什么愣?”霍时的声音传来,带着点微哑。
“没什么。”苏棠回过神,蘸了碘酒的棉球往他背上按去,“忍忍。”
预想中的紧绷没有出现,他连肩都没颤一下,只呼吸微沉了半分。
苏棠的指尖不经意蹭过他的皮肤,温热、带着点肌理的糙感。
比她想象中紧实得多,像藏着股内敛的力量。
“恢复得挺快。”她开口打破沉默的气氛,“看来这药挺管用的。”
“嗯。”霍时应了声,没说话。
气氛又恢复沉寂。
苏棠也没再开口。
她专注地给他涂药,棉球擦过伤口边缘时,能看见新生的皮肉泛着浅红。
昏暗的光晕在他背上晃,苏棠的睫毛垂着,视线落在他宽阔的肩头。
这人骨架生得真好,肩宽腰窄,脊椎凸起的弧度,透着股利落,偏偏生了张拒人千里的脸。
这会儿没穿衣裳,倒显出几分平日藏得严实的性感
苏棠赶紧别开眼,手里的动作却没停,剪纱布时不小心剪歪了角,只好重新再来。
“笨手笨脚。”霍时的声音里带了点极淡的笑意,像风拂过湖面,漾开圈浅纹。
“要不你自己来?”苏棠抬杠的话脱口而出。
面前的人没了声音,苏棠抬眼。
就见霍时抬手往后伸,指尖擦过她的手背,稳稳捏住了她手里的纱布。
“我来吧。”他说。
苏棠看着他反手缠纱布,动作熟练,绷带在背后绕了两圈,最后用别针固定住。
比她包扎的规整多了,一看就是,这事没少干
苏棠:“”
她没忍住小声嘀咕:“明明可以自己来,还非要叫我”
霍时穿好毛衣,转身时带起阵风,混着淡淡的药味。
他垂眸看了眼,她因不满情绪,而微微鼓起的脸,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苏棠摆摆手,往门口走:“药放这儿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霍时起身,突然拿起那件青色大衣穿上。
他肩线挺括,衣服的长度也正好,衬得他身形越发挺拔。
“很合适。”他说,目光落在她脸上,“多谢,嫂子。”
苏棠的手刚碰到门帘,就听见他说话,回头看去。
他站在煤油灯的光晕里,青色粗布大衣更显身形,肩背挺括如松。
“嫂子”两个字被他说得不高不低,尾音带着点微哑的沉。
像石子投入湖水,掀起波澜。
苏棠神色莫名。
这声“嫂子”,可太稀罕了,像憋了什么坏
她刚要说话,就见霍时转身往桌边走,指尖在叠好的文件上轻轻点了点。
“镇上最近查得紧,每天有人盘查,你这几天最好别去。”他突然开口。
苏棠有种不祥的预感。
这一想法刚冒头,又听见霍时慢悠悠地补了句:
“真被盘查的逮住,得站到镇子公社那台子上面念检讨。”
他声音平平的,听不出什么情绪变化。
可苏棠却从他落在自己脸上的目光中,看到了促狭的意味。
苏棠:
真是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