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蓝玫社区中心，下午两点十分，阳光从玻璃天顶洒下，落在登记台斑驳的大理石上。
陆湛行站在门口，双手握紧，呼吸压得极低。
他不敢上前，怕她转身。
也怕她不认得他。
可她终究回头了。
那一瞬间，所有的时间都像被冻结。
秦苒站在那，阳光落在她睫毛上，淡黄色的衬衫简单干净，脸色比记忆中消瘦，却也更静。
她没惊讶，也没躲闪，只是看了他一眼，像看一个陌生人。
“你来了。”她淡淡开口。
他走近一步，嗓子干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我终于找到你了。”
她点头，神情波澜不惊：“你找我做什么？”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所有想说的道歉都卡在喉咙里，只有一句话吐出：
“你还好吗？”
“挺好。”
她说完，视线越过他肩膀。
一道挺拔高瘦的身影走来，手中还提着两杯纸质咖啡。
“苒苒，该进去了。”
那人声音温和，神情自然。
他站到她身边，眼神下意识扫过陆湛行，眉宇间透着不动声色的保护意味。
秦苒轻轻颔首，顺势接过咖啡，和他并肩而立。
“陆先生。”男人先开口，语气礼貌，“我是盛知远。”
陆湛行浑身一震。
“她现在的恋人。”盛知远语气依旧平静。
这句话，如一把利刃，直插陆湛行胸口。
秦苒没有否认，只静静看着他。
他下意识地往前走一步，声音几乎破碎：“你们在一起了？”
“七个月。”
她语气没有波动，“从我离开鹭城之后第二个月开始，我们在一起。”
他脚步踉跄地后退，喉咙发紧，连呼吸都疼。
“不可能，你才刚离婚。”
“可我早就不爱你了。”
她一字一顿，“你忘了吗？离婚协议，是你先签的。”
“我那时候只是以为你不会真的离开。”
“可你动我父母。”
她语气骤冷，“你拿毒气威胁我，拍卖我照片，掌掴我生日，逼我下跪。”
“陆湛行，别再提过去。”
“我活下来的每一天，都是为了不再见你。”
他眼眶泛红，嗓音沙哑：“我知道我错了，我找你，就是想当面说一声对不起。”
“我不稀罕。”
她的眼神里，空无一物。
不是恨，也不是怒。
是彻底的清空。
她看着盛知远：“进去吧，今天人多。”
他点头，侧身为她让开路。
她迈步，走过陆湛行身边时，停了一下。
“我走得彻底，不是因为你不够挽留。”
“而是因为你从未真正想留住我这个人。”
“你爱的是你以为的替身，而我，从来不是她。”
她转身进入社区大门，盛知远微微一笑，跟在身侧。
他们的背影在阳光下贴得很近，步调一致，毫无破绽。
陆湛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色死白。
他终于意识到：
她真的，已经有了新的生活。
一个他永远插不进去的生活。
夜幕降临，他坐在旅店窗前，反复回放那段画面。
她的背影干净、坚定、不曾回头。
他把手机打开相册，那张三年前婚纱照下的留言再次跳出：
嫁给你，不是我一生最对的决定。
但离开你，是。